长焦相机冲着易厌辞而去,角度瞄准眼睛。
刹那间,易厌辞来不及抬手挡,只能歪着头身体向后躲避,下意识闭上眼。
疼痛没有预期般到来,只听耳边一声清脆的碰撞,再次抬眸时,秦征的背影挡在面前,逆着光,他在宽实臂膀的阴影下。长焦相机远在几米开外,镜头与机身分离,零零散散碎了一地。
而那名私生男子踮起脚尖,整个人被抓着衣领上提。秦征手腕一转,扯得男子衣领收的更紧,他冷道:“想死?我成全你。”
他的声音低沉,冷的如同寒冬,让易厌辞不自觉打颤,紧忙拉住即将抬起的拳。秦征的手臂因发力而肌肉绷紧,拳头握的一丝缝隙不留。
私生男子被这突如其来的事故吓丢了魂,求饶道:“对不起对不起!哥!”
易厌辞叹气道:“秦征,算了。”
这种事,他已经屡见不鲜,打不得骂不得。能躲开是最好的,躲不开就好言相劝,劝不走再稍加法律条文警告,诸如此类的套路,易厌辞门清。
清楚是清楚,能否咽下这口气,又是另一件事。少数艺人或助理团队会失去理智,与私生正面起冲突。毕竟,他们实在无赖。
私生男子听到易厌辞的话,硬气了几分:“哥哥说算了,你还不放手!”
秦征收紧手臂,道:“哥哥?谁给你的脸。”
“你管不着!快点放开我!我告诉你,我那套设备十几万,你给我踹坏了,小心我告你!”
“告我?”秦征调整姿势,拇指和食指掐住男人颈下两侧软骨,“醒着走出这间学校再说。”
仅几秒,私生男子面部充血,慢慢变红,明显有窒息之象。他抓着秦征的手,掰着一根根手指,口中含糊不清的一卡一卡:“放......放,开......”
“秦征,”易厌辞握着的手拽了拽,他指尖钻进拳内,引导着秦征张开手,“送我回宿舍。”
在秦征踹飞相机的一瞬,肖琦就已经被他的气势震撼,动作迅速,又见他拉过私生男子的衣领,嚣张跋扈。瞬息的场景,惊的肖琦大脑停顿。他有种莫名的爽感,好似这么多年的恶气终于发泄了出来。
当易厌辞开口时,肖琦才回神,犹豫着要不要阻止。太爽了!
直至私生男子红涨的脸和微弱的气息,才彻底惊醒他。再不阻拦,秦征真的会掐死他!肖琦几步上前,拉住秦征的手臂,僵持着用力,“秦征,秦征,你送易哥回去。”
秦征瞠目的神色未退,手背上传来易厌辞的轻抚,手心是他强行挤入的手指,秦征缓慢的松手,却压制不住心中的怒火,手臂回弯肘关节顶开肖琦,刹那间再度发力,将私生男子推倒在地,运动鞋踏在男子胸口,寒声警告:“相机我会赔给你,但你再敢出现,我有的是办法弄死你。”
说完,秦征漠然回身,握住轮椅的手柄,推着易厌辞向宿舍走去。完全不顾身后,男子捂着胸口剧烈的咳嗽。
讲台那边,有人听到响声,向他们方向探头张望。黎旭已经稳住了场面,话筒交回给了张校长。他扫了一眼,大致猜到出事了。
黎旭拉着张望的摄像师,身体一动,将镜头调转了方向,此刻,画面中只能录到黎旭及身后的学生,他道:“小哥,我是易厌辞的经纪人,他身体不适回去休息了。你们也不能白来一趟,这样吧,我代表易厌辞,给你们做个专访。”
肖琦领会到那边的眼神,拽起地上的私生男子,又捡着碎落一地的相机,推搡道:“走吧,别搞的太难看,机子会赔给你。”
私生男子刚经历了从业以来最大的伤害,人也慌乱了不少,但看到讲台一侧的摄像机,心生邪恶道:“我要告他!损坏财物!”
许是见怪不怪了,肖琦没给他脱离的机会,继续拽着人,道:“告呗,去法院走民事纠纷,不过我劝你省省,你拿什么和盛开的法务团队对簿?”
嘿,还真别说,盛开娱乐的法务团队,在娱乐圈出名,在他们私生圈更出名。
无敌法务。
不是吹出来的,实践给予的无冕之王。
回到宿舍,不确定还有没有其他私生跟到学校,秦征锁好门拉上窗帘,才将易厌辞推到床边,扶着他坐好。
易厌辞心力交瘁,一来,是因为今天的开学典礼,二来,是因为秦征说的论迹不论心,三呢,还是因为秦征。“你怎么做到的?”
秦征不加揶揄的比了比两指,“就掐了他脖子。”
他说的轻巧,易厌辞不瞎,那人分明快要被掐的窒息了!不仅如此,秦征的神色举动,有些失控。易厌辞又道:“秦征,你刚刚......”
秦征解释道:“辞哥,我有分寸,颈下软骨连通脑部供血供氧,短时间供血减少只会让他昏厥,不会死。”时间稍长的缺血缺氧会让大量脑细胞死亡,比掐死窒息更让人难受。那不是充血的面部红涨,是缺氧引起的。
易厌辞没有评论他的对错,或许有些人的愤怒是嘶吼,有些人的愤怒是暴力,并无区别。他只有一点需要求证,“是因为我,对吗?”
当然!
易厌辞自觉问的不准确,又道:“你发病是因为我,对吗?”
秦征忙道:“辞哥,我刚刚没有发病!”
易厌辞看着他慌乱的样子,手抚摸着他的耳廓,轻声道:“我知道。我想确认,什么会让你的情绪波动较为强烈。别害怕,回答我就好。”
那次的发病原因秦利没有和他说,高尙臣的文件资料上也没有写明狂躁症的发病原因,一切都需要他自己去探索。但他有自己猜测,秦征的发病一定有规律或是诱因,不然他不会贸然接近自己。
“是。”秦征自知有些事可以不用隐瞒,譬如诱因。
易厌辞一阵后怕,若是相机砸在了他头上......狂躁症发病会怎样?即便上次秦征已经克制的很好了,但他依旧能想象出秦征暴躁的模样。“秦征,给我讲讲,什么会让你失控?”
“你。”
“我?受伤,还是什么?”
一吻缱绻,双唇描绘着易厌辞的眉间,“你的所有,都让我失控。”
回国的酒会,他失控了,彻夜缠绵。
盛开娱乐的赌局上,他失控了,暴力粗鲁。
医院的顶楼,是他最不想被看到的模样,完全展露。
而现在,他的情绪再次被小事左右。即使易厌辞不在乎他的瑕疵,但秦征仍旧想表现的完美,让他忘记那些不堪的画面。
现实一次次将他击垮,他做的所有,在瞬息万变的局势下,总能被寻得一丝破绽,疯狂侵入破坏。
易厌辞只觉不断的疲倦涌上。秦征对他的重视,对他的注解,让他感受到无与伦比的满足。
但他也困惑,原来背负起另一个人的情绪,竟像一座大山压的他喘不上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