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狐狸两步上前,忽的消失不见。宾白心惊,随即醒悟:“想是这里有个幻境。嗯,我们且先等等她,不要乱闯。”
他放下身上两人,正欲瞧瞧伤势如何,那幻境里忽又走出十来个狐狸精,一个个狐头人身,披盔挂甲,手执长枪。一见宾白几人,不由分说,上前要拿,更有一人哈哈大笑:“造化。小妮这次真个没哄人,果然带了人来。好好好,兄弟们,仔细那细皮嫩肉的,莫要伤了他,只怕到时一上蒸笼肉就散了,不中吃。”
宾白听说,勃然大怒,忍不住骂道:“好贱狐,诓我们至此,原来是要吃我们!”,一时怒极,他也不报家门,上去就打。
那几个狐精没眼色,把宾白当做个等闲,没高没低上前拿刀枪乱刺,却哪里抵得过宾白通天神力。
只见宾白赶上前,一把抓过刀枪,似拧抹布般,攥成麻花,左一拳放到两个,右一脚踹翻三个,犹自不解气,跳上来赶。
剩下几只狐狸见他这般厉害,吓得心惊胆颤,舍了兵器要走,早被宾白赶上,解腰带在手,捆粽子似得绑住两个,丢于一旁。
那为首的狐狸见了,啧啧称奇:“这小娃娃身手却好,一身皮肉必然紧实,吃起来也有嚼头。”,随即探爪入怀,待宾白上前,摸出一包药,猛地撒去。
这药粉遇风不散,灵气难驱,无色无味,只要挨着一点,就往人体内钻。宾白见状忙退,那狐狸却又自怀中取出张打渔之网,照头抛去。
原来这药粉是幌,宾白一退,可可的被那网子罩住,顿时手软脚软,浑身无力,连灵气都使不出来。
宾白心惊:“这畜牲从哪里寻得个困龙须来,正好是我克星!”,发了急,取刀要割,早被那狐狸赶上一棍敲昏。
眼看得手,那狐狸哈哈大笑:“这小子敢伤我弟兄,不要让他好过,吊起来细细地打,把毛打没了,再上笼去蒸。”,又叫:“那剩下的几个,醒着的,打昏了放水里浸着,泡得干净了,腌一半,炖一半;昏了的,扒去衣服,放净血,晒起来,防潮。”
真个就把宾白四马攒蹄绑了,拿根竿子吊起,前后抬着,晃晃悠悠往里走。又有人拿条嫩树枝,走一步打一步。
可怜宾白天生至尊,生来好汉;徐娇娘向来刚强,一生悍勇。如今却齐齐被个狐狸拿住,一个要上笼去蒸,一个要吊起来晒。
咦~这正是:龙游浅滩遭虾,虎落平阳被犬欺!
原来是那小狐狸匆忙,进来被那守门一问,着急忙慌的,只说是外头有人在等,也不说明,到把这几个守门的以为是她骗来的,方才有了上头一出。
那小狐狸跌跌撞撞到了老祖宗门前,老祖正品茗看书,见是她来,笑道:“小妮儿,怎得如此狼狈,尾巴也不藏好,莫不是撞见打猎的了?叫你近日不要外出,你硬是不听。”
小狐狸道:“是撞见打猎的了,被我扯尾巴甩脱了。正要回家,不想却遇阵狂风,把我吹得老远,亏得符明大人出手镇压,我没被吹死。哪曾想好不容易落下地来,又被个石头压住,险些闷死。”
老祖看她身上没伤,也囫囵回来了,就打趣她道:“好风哇,倒把你也吹得动。你怎的回来?”
小狐狸道:“啊,是妮儿造化,遇见两位星海来的长官搭救。两位长官是趁我宗门开放之际,欲来求见符明大人,如今正在门外等候,妮儿是回来抬轿去请的。”
那老祖听说,吃了一惊,起身高叫:“快快快,收拾收拾,打扮打扮,迎接星海来的老爷。”,又问那小狐:“来人怎么个模样?”
小狐懵懂,哪里知道,只道:“啊,是人模样。两只手,一双腿,五官齐整,一高一矮。”
老祖听此言,哭笑不得,无奈只得亲自去迎。
着人抬了两顶小轿,正往外走,忽瞧见一群狐狸捉了人来。簇簇拥拥,正中间吊着个小娃,有只狐狸在一旁拿根树枝,嘴里呼喝,打个不停。
老祖心里生疑,就叫住那群狐狸,喝道:“好一群逆子!我叫你们守门,莫让人进,你们到好,不知从哪里捉了人来。若他家长寻来吵闹,怎生是好?”,又问:“从哪里捉的,可让人瞧见么?”
为首的正要上前答话,一旁小妮儿早认出是宾白一众,吓得花容失色,扯住老祖叫:“老祖宗,祸事了,幺舅爷把两位长官给绑将来了!”
被称幺舅爷的狐狸道:“妮儿,这不是你诓来的人?这小子还伤了我几个兄弟。怎么又说是长官,哪里来的长官?”
那老祖本是千年的狐狸,镇静非常,走上前把宾白仔细打量,虽十分陌生,却知他是条真龙。
便要叫放人,忽的一眼瞧见徐娇娘,心中大惊,忙装作面不改色,转回身来,对小妮儿道:“妮儿,这两个不是星海来的,你被骗了。”,又叫:“来啊,把这几个冒充来使的人打出去,闭了家门,再不准出。”
她吩咐完,又对那群守门的狐狸叫:“你们这群孽障,着实不孝,连我的话也不听了。罢罢罢,这差事你们不用做了,回去禁闭三月,面壁思过吧。”
老祖发话,谁敢不听?忙把几人又抬出去,丢在一旁草里,闭了门,只是不开。
那小妮儿真个以为自己被骗,怏怏正要回自家,忽被老祖传音吩咐道:“小妮儿,你速速从后门出去,领他们去红霞仙子洞天,莫要让人看见。安置好了,回来答话。”
妮儿听了吩咐,忙从后门溜出,在草里寻着几人。宾白一来劳累,二来头昏,是以未醒;周承业体虚,又是早被吓破胆的,哪里能醒。
只赵玖是个凡人,那狐狸下得手轻,此时醒得快。他见这狐狸又来,虽是吓得脚软,却也壮起胆,从地上抄根树枝,护在众人身前:“你这妖狐好生歹毒!趁我恩公受伤,将他们哄骗至此,欲要蒸吃。恩公福大,得全性命,你还来怎的?若要害我恩公性命,需是得从我身上踏过!”
妮儿好不委屈,嘟着嘴道:“我哪里哄骗你们。是我幺舅爷性急,错认了,全是误会。如今老祖吩咐,让带你们到红霞仙子洞天去哩。”
赵玖哪里肯信,喝骂连连。
小妮儿被骂的性急,就要使术法去拿,却忽听远方雷鸣。两人忙抬头去看,只见有乌云滚滚,电闪连连,正冲此地而来。
赵玖见状,先是大惊,随即哈哈大笑,把个妮儿笑的浑身发毛,忍不住道:“这人莫不是吓疯了?”
赵玖指定她道:“那人必定是看见你了,你哪里能逃?也罢,我贱命一条,死就死了。”,扭头却又哭将起来:“只可怜我两位恩公,不明不白的,就要死在这里了!”
妮儿听他说出这般话来,又急又怒,喝道:“不曾想你这么大个人,却是这般不晓事。你想死,自去死吧!还把两位长官给我,我自带他们逃生。”
赵玖无奈,只得信她,叫:“带路。”
随即一人背了两个,急急往红霞仙子洞天而去。
却说那雷妖果是瞧见妮儿了的,是以才来得这般快。
赵玖一行人刚刚逃离,他便到了。跳下地来,上前叫一声:“开门!”
那守门的探头一看,只见他:左臂裹伤,布缠绳绑的一具精壮身躯;头戴高冠,威风凌凌的一条七尺好汉。一双精睛放电,两弯剑眉高挑。背有双翅挟风雷,脚踏霞光彩艳艳;通身有雷纹显现,头顶有雷云护体。身后还跟着七个人,正是他那结拜兄弟。
守门的心惊,忙去报道:“老祖,祸事了,门外有个人寻来了!”
老祖早知来人,毫不慌张,叫:“请进来。”
这雷妖入内,登堂入室,见老祖捧书端坐上首,不敢放肆,行礼道:“见过天蕊长老。”
原来这位老祖不一般。论地位,只在宗主之下;论修为,少有敌手。天灵座下排第七,藏剑宗里大精灵;生来九尾世少有,镇守一方护太平。
天蕊只把书翻过一页,瞟他一眼,叫:“看茶来。”,又问:“这般着急寻我,想是有事?”
那妖道:“正是。我等奉大哥命,在外拿人,不曾想家中竟出了贼,勾结外人,偷了我的宝贝,抢了我的人,破了我的阵法,还把我左臂射伤。”
天蕊明知故问:“不知是哪里来的人,能把你伤了。”
妖道:“不知。我本快要拿住他们,却不想其中有只狐狸识路,带他们走了。想来这藏剑宗里识路的狐狸不多,有的,也都出自长老家中。”
天蕊佯装吃惊:“不知是我哪个不孝儿孙,坏了你的事。”,又叫:“凡是识路的,都来。”
霎时间涌来一堆狐狸,挤挤挨挨,磨磨蹭蹭,都在院中站定,听候吩咐。
天蕊叫:“都站端正了,让姜少侠仔细看看。”
原来这雷妖姓姜,单名一个杨字。
姜杨上前,把这数百狐狸一一辨认,回头对天蕊道:“不曾有。可还有其他狐狸在别处么?”
天蕊道:“凡是吾之儿孙,皆在此了。既不曾有,想是别处来的狐狸。”
姜杨哪里肯信,只道:“这宗内灵兽俱听长老调遣,又哪里能从别处来?”
天蕊却也不恼:“姜少侠的意思,是我把人藏了?也罢,口说无凭,你自去搜吧。”
姜杨看她神态从容,满是把握,心知此地定是没有的。这宗内无人洞天甚多,哪里不能藏人?于是他道:“怎敢惊扰长老,想那狐狸真是别处来的。还烦请长老与我查查,那人对我大哥至关重要,千万丢不得。”
天蕊道:“好好好,我即刻就查,姜少侠勿要心焦。”
姜杨起身告辞,出得门来,那剩下七个妖精上前问道:“大哥,怎的说,在这里么?”
姜杨道:“罢了,我们还去别处寻。那人对大哥重要无比,不可因我们一时疏忽,毁了大哥百年的经营,便是把此地掀了,也得把她翻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