宾白走近,往篮子里一看,蹙眉道:“想是这家养的?”
慕小鱼把果子拿来细看,皱着鼻子道:“有股子铁锈味儿。”
宾白也看,道:“有股子腥膻之气。”
两人不明所以,索性把果子先丢一边,将那人五花绑了,塞了嘴,拿瓢冷水一下泼醒。
那人一醒,起身要跑,被小鱼摁到在地,低声威胁:“若想活命,就老实点!”
那人本就是被吓破胆了的,此时又被拿住性命,哪里还敢挣扎,只怕得泪如雨下,不住点头。
“我来问你。你们怎么把我师姐掳来,还用她的肉来喂这妖物。从实招来,若有半个虚字儿,立时教你斩成肉泥!”
这人果然老实,被松放了嘴也不敢叫,战兢兢伏在地上:“好汉饶命,好汉饶命。小人实在不知,实在不知啊!小人也是被掳掠来的,整日里只是劈柴烧火,打水煮饭;一三五来此喂肉,二四六听从吩咐,不知好汉所说师姐是谁。”
慕小鱼将他一把揪起,抖落两下:“你说的,可真么?”
那人虽晕头昏脑,却也不忘赌咒发誓道:“小人怎敢哄骗。要是有一点儿虚的,就教小人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慕小鱼道:“既如此,你且说是何人将你掳来。”
那人道:“好汉听禀。小人本是锦国人士,名叫赵玖,无甚本事,也不会修行,平日里以打猎为生。三月前一日外出晚归,路遇一阵黑风,把小人吹倒,再醒时,就到了此处。”
慕小鱼忍不住打断他:“你家没人么,不曾寻你?”
赵玖道:“可怜,小人父母去的早,有几房亲戚,却也少走动,不熟。”
慕小鱼道:“原来如此。想是专挑你这样单身人下手了。掳你来的是谁,你可知么?”
赵玖道:“因小人老实,他们便留我伺候,小人闲时听讲,也知他们身份。这里总共是兄弟八个,老大是只鸟精,老二是条蛇精,老三是只熊怪,老四是头虎妖,老五是只花豹,老六是只耗子,老七是棵老树,老八是个石怪。”
慕小鱼听了,就忍不住冷笑连连:“好好好,果然是豺狼虎豹,蛇鼠一窝。”,又问:“他们可在么?”
赵玖道:“都出去了。只留下三个心腹,看管和我一起的八个。”
慕小鱼想了想,就道:“如此,与你无关。”,指着那挖出来的洞道:“你去吧。”
赵玖道:“不敢去。小人只是凡人,不知外头凶险如何,体内还被他们下了毒,三天不服解药,就得化作脓血。”
宾白就上去把脉,摇头对小鱼道:“不是毒,有些像蛊。”
慕小鱼道:“罢了。你在此等着,待我两个灭了他们,寻着解药给你吧。”
这赵玖却也机灵,道:“好汉若是信我,我可将他们引来,两位等在一旁,来一个拿一个。既不用动刀兵,也不惊动他人。”
慕小鱼把他上下打量,见此人虽长相平凡,然五官端正,目光清澈,不是奸邪狡猾之徒,就道:“好,你去引来。”
原来这里是个房间。赵玖平复了心情,还打着红灯儿,提着竹篮儿,走出门去。
慕小鱼左手拿红叶剑站定,小宾白右手边姿势摆好。不多时,果有脚步回响,只听一人絮絮叨叨,不情不愿地在埋怨:“你这厮好没道理。老爷正和兄弟吃酒,偏你事多,也不中用,摘两个果子罢了,哪里就有这许多讲究,若不是看你平日老实,定要打二十棍!”
赵玖在一旁诺诺连声,把灯慢慢压低。
那人跨进门来,四周都黑,就骂道:“你这狗奴才,怎么打的灯,教老爷摸黑去找么?”
一旁埋伏的两人早已知他不过是个高阶聚魂境,这话音一落,两人不约而同跳出来。
宾白有意捉个活口,就往那人肚子上捣一拳,想要击倒他。奈何慕小鱼却是个心黑的,红叶剑起,猛地一下把那人的头砍将下来,血流一地,死在地上。
宾白见了,埋怨起他来:“师兄说我莽撞,你却比我性急,怎么就把人砍死了。”
慕小鱼辩白道:“啊这人不济事,怎么能怪我手重。”
赵玖道:“两位好汉好本事。也莫要急躁,我还去引一个来。”
他这次没提红灯儿,只拿着个竹篮儿去了。
两人换个位置站定,不多时,又听脚步响,一人骂骂咧咧地来了:“你这蠢才好不省心!摘两个果子罢了,就弄出这许多事端,惹得兄弟们酒也吃不好,二十棍是跑不了了!”
赵玖点头哈腰的,刻意放慢脚步在后头。
这第二个原是吃多了酒的,脚下发虚,没高没低撞进来,猛地瞧见地上红灯儿旁躺了具没头尸,吓得腿软,站不稳,要往后倒。
咦~他这儿正后倒,一旁宾白动手了,小拳头还往他腹部来。这人眼角余光看见,就想要避开,越发往后倒去,却不知身后边正杵着个魔星等他!
慕小鱼这次老实,只拿着红叶剑看。哪曾想那人平日里为虎作伥,伤天害理的事儿干的多,如今晦气临头,自个儿撞上剑来,一下捅个对穿,哼了两声,也死在地上。
宾白拳空,打个踉跄,被慕小鱼接住,还未来得及说话,这边慕小鱼先发作起来了:“师弟,你有些急躁,怎么就把这人打死了。”
宾白明知是他胡赖,却也无话可说,只能悻悻道:“罢了,这人晦气,死得不算冤。”
那边赵玖见两人眨眼就放翻两个,心里欢喜,越发恭敬:“啊两位好汉果有手段。且再幸苦些,我去引最后一个来。”,正欲出门,这最后一个却是自送来了。
“啊,大哥二哥。那东西死了就死了罢,回头大王要怪,就往这群奴才身上推,只说是他们照顾不周,这才死了,还费这力气看怎的,快回去吃酒来。”,说着走将进来,猛地瞧见红灯儿打翻在地,映出一地血红;竹篮儿滚出两个果子,已被踏得稀碎;左边躺了个没头尸,汩汩出血;右边翻倒个破肚人,气息全无。惊得他啊呀一声叫,早被宾白上前一拳打在肚腹,哼哼唧唧软倒下去,动弹不得。
慕小鱼上前一把拿住,五花绑得结实,堵了嘴,蒙了眼,扒了衣,身上搜个干净,这才开口喝道:“你这恶贼,竟敢把我师姐掳来,把她肉来喂这妖物,还不知怎么折磨她哩!如今落到我手里,决不轻饶了,就教你血流而死吧!”
说着往他四肢血管各划一剑,放出血来。
那人蚕蛹蛆拱,挣扎不休,呜呜个不停。
放了得有十来秒,眼看要死了,宾白上前扯开他嘴,喝问道:“快说,我家师姐何在?!”
那人原来十分怕死,趴在地上叩着头求饶:“上仙饶命,上仙饶命啊。”
宾白道:“若告诉我家师姐下落,就饶你命。”
那人唇抖身颤:“若饶性命,小的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宾白就替他止住血,道:“还不速速招来!”
那人被放的血多了,身子虚弱,说话也小:“啊,不知上仙的师姐是谁?我家大王捉的人多,小的认不得。”
慕小鱼道:“都捉在何处?”
那人道:“啊,都被下了蛊,关在牢里。”
宾白上去解开他的脚,掀开他的眼,三人站他身后,慕小鱼拿红叶剑抵住他背,喝道:“前头带路,领我们去。”
这人看不清来人是谁,又觉背后剑锋凌厉,他本就是十分怕死的,眼下剩了半条命,哪里还敢动,真个就向前走去。
原来这地下十分曲折,足足走了十分钟,前头空间开阔敞亮,左右一圈许多建筑,齐齐围住中央一个大坑。
赵玖道:“这八座楼就是那八个妖怪住处了。只是这坑里不知有甚,从不让我们靠近。”
慕小鱼四周看了,见有许多条来时道路,密密麻麻;又上前往大坑里看,暗自心惊。
这坑也不深,直壁壁往下,一圈圈地掏空岩壁,做了牢房。
上下共有八层,用横七竖八数十悬空台阶连着,倒有些像塔。
层层牢房关满了人,都被铁锁穿了琵琶骨,粗略数来怕有上千之众。
坑底似乎有阵,雾气迷茫中隐隐发光。
慕小鱼就问那第三个心腹:“你们到底干的什么勾当,就喂养了这许多妖物,捉了这许多人!”
心腹道:“小人说了,上仙可能饶命?”
宾白上去就是左右两耳光:“聒噪,若不说,即刻就死!”
那心腹只能吐个清楚:“那果子是大大王炼丹的;这些人便是用来喂养那些赤金流苏的。”
慕小鱼问:“我家师姐何在?”
心腹道:“此处人多,小人实不知上仙师姐是谁。”
慕小鱼又问:“这坑底的阵法是什么?”
心腹道:“是大大王设下的一个地魁阵。”
慕小鱼就扭头对宾白道:“师弟,你先盘问着,待我下去破了这地魁阵,我们好走。”
说罢,仗剑上前,沿台阶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