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半天没说出话来：“你……你刚刚……”
“当然是编的。”
顾晚歌承认的坦坦荡荡。
容奕：“……”
他眉头紧皱：“那曹将军的家人……”
“北山叔叔是孤儿。”顾晚歌看着他，有点儿诧异，“你居然到现在还不知道？没人告诉你，北山叔叔原先是土匪出身，是被我爹给降伏，所以才会被招揽成将军的吗？”
容奕：“……可曹将军确实很喜欢你……难道不是因为你像他儿子吗？”
“北山叔叔都没成过婚，哪里来的儿子！”顾晚歌道，“像我这种长得好看还非常聪明的小孩儿，人见人爱不也是很正常的一件事情吗？怎么？难道我讨人喜欢还要靠长得像别人儿子吗？”
容奕给他这话气笑了。
他觉得无语又好笑：“顾晚歌，你真幼稚！”
“幼稚是什么玩意儿？”顾晚歌被这个词给冷的抖了抖，“记仇就说记仇，跟我也要阴阳怪气吗？”
容奕：“……”
“我刚刚水喝多了，去找一下茅房。”顾晚歌临走前不忘提醒道，“别说漏嘴了。”
她拍了拍容奕的肩膀，笑着离开了。
容奕看着男孩的背影，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他叹了口气，转身准备回雅间。
抬手准备推门进去的那一刻，有一道想法电光火石间从脑海里一闪而过。
容奕收回自己的手，他侧头，看着顾晚歌离开的方向，神色微沉。
……
“阿嚏！”
曹北山摸了摸自己的鼻尖，有些诧异的微挑眉头。
魏行之正好路过，便上前揶揄道：“将军这是日子过得太舒坦，所以乐极生悲，着凉了吗？”
“去你的！”
曹北山给了他一拳，魏行之很熟练的躲过，笑着道：“果然小孩子还是要上学，看看这些时日，风平浪静，真是一点儿事情都没有。”
曹北山眉头微舒，认同的点了点头。
虽然他不太喜欢容奕，但是不得不说，这个上学堂的主意是真的好，他现在看容奕那小子都不是那么碍眼了。
“不过……”魏行之“啧啧”两声，感慨道，“总觉得像小公子那种很喜欢记仇的人，是不会安分太久的哎！将军你要多多注意他一下，保不齐哪天又能突然惹出个大麻烦来！”
曹北山闻言果然眉头又皱了起来。
……
才刚下一楼，就被一只手拉进了路过的厢房里。
顾晚歌看着神色不太好看的公孙青，唇角微扬。
她找了个位置坐下，给自己倒了杯茶水，轻品了两口，这才不紧不慢的回看向公孙青复杂的目光：“我体内的那个蛊，出问题了是吗？”
公孙青：“……”
他眉目间透着疲惫，坐下后就一脸头疼的揉着自己的眉心：“给你找药的那些人，全死了。”
他道：“我没想到他的人居然藏的那么深，这段时日为了排查眼线，到现在都没有休息过。”
“这件事情是我的疏忽，我一定会找到解决的办法的。”
顾晚歌品着手中的茶水，闻言微微一笑：“我对你的解决办法，不抱什么希望。”
公孙青被嘲讽也没法反驳，他抬眼看着顾晚歌淡淡的神色，有些纳闷：“顾二公子，你不害怕吗？”
“你体内的蛊可是有问题，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你的命现在都是在别人的股掌之中，你不是最惜命了吗？怎么现在一点儿反应都没有？”
“你想知道？”
顾晚歌弯唇，对他招手道：“凑近点儿，我告诉你啊！”
公孙青眼睛一眯，下意识地就觉得不是什么好事，但是他确实很好奇，于是忍不住的凑了过去。
“啪！”
顾晚歌快狠准的甩了他一耳光。
公孙青：“……”
预料之中的事情，他吃痛的捂着脸，坐直了身子。
甩了甩手，顾晚歌淡淡的道：“本来没想打的，但是听了你的话后，还是抽一巴掌比较好。”
“解气了吗？”公孙青捂脸吐槽道，“没解气我也不能给你抽了，你下手真狠！”
“说点正事儿吧。”顾晚歌道，“我要回去了吗？”
“猜的很对！”公孙青神色正经起来，“皇帝的人最早会在这个月的月底到达吕城，而建宁王的人，最晚也就是在这个月的月中到吕城。”
“你父亲在明面上说你因为得病在乡下的庄子上休养，他还找人冒充着你，一直待在庄子上的房间里没出去过。”
“接你从庄子回京都的人里有皇帝的人，具体是谁还不知道，所以你必须要赶在那些人到庄子上接人之前，随建宁王的人赶回到庄子上去。”
公孙青道：“顾二公子，你留在吕城的时间不多了，若是还有什么事情，必须要立刻收尾了。”
半个月……不，连半个月的时间都没有了。
顾晚歌抬眸，看向房门。
公孙青随着她的目光移过去，他瞬间便意识到什么，起身过去打开了房门，外面人声喧闹，并没有什么可疑的人在周围。
他眸中闪过思索，缓缓的关上了房门，回头询问道：“三殿下？”
顾晚歌弯唇道：“他聪明了不少。”
“……”公孙青皱眉，“他从什么时候开始偷听的？”
见女孩不回答，他不信邪的又问了一遍。
顾晚歌于是大发善心的告诉他：“甩你耳光的时候。”
难怪他没发觉到有人。
公孙青下意识地捂了捂脸，然后突然反应过来：“你故意的！”
顾晚歌看着他，目露嫌弃：“这才几天没睡，脑袋就已经傻了？”
“不是！”公孙青不能理解，“你怎么一点儿也不担心他发现我和你的关系……他早知道你别有用心！”
公孙青原本有些昏沉的脑袋瞬间清醒了过来，他不敢置信的看着顾晚歌：“你是怎么敢的？你怎么敢让他知道你是这样的人？你难道不怕……也对，这世上恐怕也没有什么是你会害怕的。”
太大胆了！这小女孩吃胆子长大的吗？
公孙青感觉自己心口疼，他揉了揉眉心，叹气道：“顾二公子，下次这种事情早点儿说，很吓人的好不好！”
顾晚歌一副冷淡的神色，看不出来她到底有没有听进去。
公孙青于是道：“你到底是怎么想的？你就这么笃定，三殿下不会跟你闹崩吗？如果他从一开始就知道你是别有用心，他后面即便嘴上不说，难道心里还能毫无保留的相信你吗？”
“顾二公子，你不是想法单纯愚蠢的人，所以我才会更加不懂，你到底是怎么想的？人性善变，以后你们之间远隔千里，他的身边很快便会有新的人出现，你难道还指望这段幼时的感情，能在他的心里有多深刻吗？”
“感情淡薄的人，总会觉得在别人的眼里，感情算不了什么。”顾晚歌微微一笑，看着公孙青，“公孙堂主，你抛弃了感情，所以便觉得在这世上，别人也大多同样会做出如此选择。”
“然而，你是你，容奕是容奕。”她冷漠的道，“你会抛弃梭梭，但容奕绝不会背叛我。”
公孙青：“……”
“你凭什么如此笃定？”他道。
顾晚歌闻言只是轻笑：“答案我已经说过了，再说一遍，你该气得翻脸了吧。”
她打量着面前人的脸色，目露轻嘲：“公孙堂主，你真应该找一面镜子，来欣赏欣赏自己此刻的神情，多么可笑。”
公孙青原本发冷的神情顿时变得平淡下去，他呼出一口气来，神色复杂的看着顾晚歌：“顾二公子，似乎很会玩弄别人的感情。”
“谈论那种无聊的东西根本一点儿意义也没有。”顾晚歌道，“公孙堂主，何不谈点儿你喜欢的东西呢？比如说，我回到京都后的事情。”
公孙青：“……”
他瞬间便听出来女孩的背后之意：“顾二公子，你明明无所不知，怎么到处借别人的人用？你的人呢？”
“我的人要是能用得出来的话还用找你。”顾晚歌道，“对了，京都的梨芸坊，暂时注意一点儿，他们背后的势力不简单，最好不要扯上关系。”
“梨芸坊？”公孙青想了下，顿时有了点儿眉目，“我知道，他们那个明面上的掌柜许莹，与南陵国有些关系。”
“……你注意他们做什么？”公孙青，“仇人还是朋友？”
顾晚歌不回答他，公孙青只能道：“我在京都城的暗桩不多，特别是如今你们那个皇帝开始收权，我的人在京都活动便更难了。……在京都城的那个暗桩领头是一个叫路陵之的人，他很好用，我会告诉他，你回到京都城后，他就会去找你。”
“至于封觞，他就跟着你吧！”公孙青想起封觞来就头疼，“他那把剑很有名，你要是想让他办事，最好把那把剑给换了，否则很容易留下痕迹。他不摘面具，你要是想留在明面上，最好把身份也处理一下。”
顾晚歌道：“回到京都后，我会借吃点心的名头，在建宁王府让出一个厨子的位置，记得挑个聪明点儿的来。”
“容泽虽然多疑，一家小小的点心店，他估计也不会有多在意，所以你暂时不要有其他动作，专注于赚钱就行了。”顾晚歌，“把酥坊的背景洗干净点儿，借着建宁王府的名头，把牌子先做出来，等在京都城的商贾间有了一席之地，再做下一步的打算。”
“至于吕城这边，就全部交给你了。”顾晚歌喝着茶水，慢悠悠的说，“等我回了京都城，到处都是眼线，咱们的接触越少越好，我留在对面的那两位，都是称手的人物，随便使，我不介意。”
觉得事情交换的差不多了，顾晚歌扬唇道：“公孙堂主，这一别，估计要有很久不能见到了，要是有什么事情，最好还是现在说出来比较好。”
公孙青摸了摸肿起来的脸，没忍住的问：“你真不担心自己体内的那玩意儿？”
“我是个很有价值的人。”顾晚歌笑道，“像我这样的人，不会有人忍心让我轻易死的。”
她唇角的笑意越发浓重，那双漂亮的桃花眼里，笑意愈发冰冷：“当他需要我的时候，自然会主动来找我，合作亦或者是死，谁又能知道呢？”
公孙青感觉到了女孩隐隐的兴奋之意，他还是头一次感觉到顾晚歌有如此明显的感情波动，给人一种冷飕飕的寒毛直竖的危险感。
她跟那个讨厌的人，果真是同类。
“若是有一天，你要跟那个人打交道的话。”公孙青道，“我帮不了你，对于他，我只能给你一个忠告，小心行事！”
他这副反应跟梭梭相差无几，顾晚歌真有点儿好奇，赫连祈到底对他们两个做了什么，让人心理阴影成这个样子。
目送顾晚歌离开房间，公孙青忍不住的搓了搓胳膊：“终于送走了！”
他自言自语的道：“每次跟这个小家伙打完交道，总有种做赔本买卖的晦气感。”
“不行，必须得找点儿东西，去去晦气……”
……
自从打发安灏舟去找曹北山求师之后，顾晚歌的身边就愈发清静。
颜笑薇这位大小姐还算聪明，但总体进步并不明显，而且她人比较浮躁，做事情一久就开始发脾气打退堂鼓，还比较容易飘，一被夸奖就觉得此事已经做得够好了，没必要再接着努力，所以一有成绩，没过多久就会被打回原形。
令人满意的是，挨骂的多了，脾气明显耐心了不少，包容力也强了不少，最重要的是，她这个人已经很少冲动了，就算是见到自己最讨厌的妹妹颜幼芜，也能保持平静的走开，再也不会出现像之前那样狰狞着一张脸要跟人决一死战的情况。
“顾晚歌！”
顾晚歌回头，就看到蹦蹦跳跳的奔过来的颜笑薇。
少女如今跟初见时比，已经朴素了不少，干干净净的脸，只插着一根珍珠钗子的头发，就是衣服再简单也是很喜庆的颜色，还绣满了碎花。
顾晚歌看习惯了，倒也没觉得有多丑。
“你看，先生给我评了个甲。”她高兴的把手中用朱笔评分的文章给顾晚歌瞧，“先生说，我可以换一篇文章抄了，他还说，我这次考试，肯定会有很大的进步的！”
顾晚歌随便扫了一眼，很敷衍的应了一声。
颜笑薇：“……”
“诶！”她道，“你说，等我这次月底考试的时候，如果成绩很好的话，安哥哥会不会对我另眼相看啊？最近我一直都在努力的读书，都没有怎么见过他，也不知道他有没有想我……”
顾晚歌敷衍的应了一声。
颜笑薇：“……”
“对了！”她接着喋喋不休，“你不是老是说我的衣服很丑吗？我让我爹重新给我做了一批，你要不要来我家瞧瞧？我还给你准备了礼物呢……顾晚歌？”
顾晚歌支着下巴，神色恹恹的看着她。
“你怎么老是大白天的睡觉？”颜笑薇不解，“是不是因为你之前生病的缘故？所以才会精神总是不太好的样子。”
顾晚歌敷衍道：“可能吧。”
颜笑薇闻言，眸中闪过思索，许久，她才小声的道：“诶！明日你来我家，我有一个东西，兴许可以替你治好这个病。”
顾晚歌闻言，眸光轻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