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宁王府内的气氛很沉重。
李氏面色焦急在正厅内走来走去,时不时的问立在一旁的雏菊有没有宫里的消息。
雏菊摇头,眉色间也透着担忧,眼见气氛凝重,她不好再出口增加李氏的担心,只能宽慰道:“二公子一向爱玩,许是在哪里被有趣的事儿绊住了脚,这才没回来,她一向聪明,不会有什么事的。”
“正是因为这样我才会更担心!”李氏忧心忡忡的道,“歌儿那么聪明,偷跑出去一定会赶在众人发现她不见了之前回来,绝不会让任何人发觉出她有出去过的异常,怎么可能会弄成现在这个样子还没有踪影?一定是出事了!”
李氏越想心里越害怕,担心的眼圈都红了,含着泪光道:“我早说不要拘着她、不要拘着她!偏当耳旁风!那个杀千刀的,牛脾气一上来,谁都拉不住,非要关我儿禁足,还不许我们去探望,这下好了!歌儿不见了,都是他逼的!!”
“若是他不搞这些幺蛾子,就算歌儿想要出去玩,也肯定会带个人在身边,哪里需要自己偷偷的跑出去?还棍棒之下出孝子!我歌儿哪里不好了?我又不指望她建功立业成大材,要那么优秀做什么?”
李氏坐到凳子上,拿着绢帕抹泪儿:“我的歌儿,只要安安稳稳的待在我身边就好,就算要养她一辈子,难道我们还养不起吗?孩子还这么小,那么苛责做什么……”
她越说越伤心,哭的哽咽不止。
雏菊安慰了半天也不见李氏好转,只能求助的看向一直坐在旁边沉默不语的顾锦朝,希望世子能帮着她一块劝劝王妃。
世子的眸光落在地面上,不知晓他在想些什么,竟然一眼也没有朝着这边看来,就好像没听到王妃担忧的哭泣一样。
雏菊来不及深思世子的反常,就被李氏一把抓到了身前∶“宫里还没有消息吗?”
李氏擦干了自己的眼泪,看起来无比的愤怒。
雏菊有种不好的预感,她犹豫的摇了摇头。
李氏被气笑了,连连点头∶“好!好得很!既然他不肯屈尊降贵的回来,那我就去宫里,亲自把他给请回来!!”
她说着,一边起身,一边吩咐雏菊备车。
“不行!”
没等雏菊出声劝阻,顾锦朝便先她一步开了口,男孩看着一脸怒容的李氏,认真而冷静的道∶“母亲,你不能进宫。”
“……”
“如果你进宫的话,阿七的处境可能会更危险。”顾锦朝道,“外面如今的情形很乱,阿七是知晓的,他那么聪明,怎么可能不明白自己出去可能会遇到危险?既然知道了还出去,只能说明,他有必须要出去的理由。”
“我们派去皇宫传信的人都是自己信的过的人,宫里如今的守卫又大多都是父亲的手下,所以我们传进宫里的消息,父亲不可能不知道。我想他如今,想必早就已经得知了阿七失踪的消息……”
“既然如此,那他为什么到现在还不回来?”
顾锦朝扶着李氏坐下,轻道,“我想,父亲之所以到现在还没有回来,也许不是不想回来,而是不能回来。”
“不能回来?”李氏不解,“为什么?”
“因为不仅父亲没有回来,我们派去宫里传信的人,到如今也没有回来。”顾锦朝道,“母亲仔细想想,父亲可能是有事耽搁了所以才没有回来,那我们派去传信的人呢?他又为什么会被留在宫里?再者,父亲就算不能回来,按照正常情况,他也会传个口信回来安抚我们,但是直到现在,他都没有动静,母亲觉得是因为什么?”
李氏冷静下来,沉思的看着顾锦朝。
顾锦朝点头道∶“我想,父亲那里的境况肯定也很凶险,所以根本无法脱身回来,我们若是贸然进宫的话,很有可能会给父亲带去麻烦,若是被有心人得知阿七失踪的消息,阿七的处境也会更危险,所以我们不能进宫。”
听了顾锦朝的话后,李氏更加担忧,一面担心顾晚歌,一面担心在宫里的顾宁城,她只觉得自己脑袋一阵发晕,很是头疼的捂住了额头∶“歌儿有什么必须要出去的理由呢?”
顾锦朝微微一顿。
他抬眸不动声色的和雏菊对视了一眼,雏菊当即会意,借着要去添茶的理由离开了正厅。
不一会儿,顾锦朝也从正厅内走了出来。
“太子殿下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两人刚站到一处隐蔽的角落,顾锦朝便率先开了口。
雏菊立刻便联想到了什么,当即眉头便紧皱起来∶“太子……三皇子他,昨夜就已经离开了京都,前往吕城。……世子的意思是……可是二公子又是如何知道此事的?”
顾锦朝道∶“……我听闻,父亲压下了许多信件,都是从宫里来的。”
雏菊:“……”
这事世子既然知晓,那二公子岂不是也知道了?
她瞬间觉得自己的头也有些发痛,忍不住的扶额叹了口气出来。
“此事只是我的猜测罢了,若是想要确定阿七的行踪,还需要更重要的一步。”顾锦朝看着面前满面愁色的雏菊,认真道,“我要看那些信件。”
“……”
……
顾锦朝很少踏进父亲的书房,因为顾宁城的书房是他处理公务和谈论公事的地方,一向是府内不容擅闯的重地,守卫很是严密,顾宁城不在府上时,任何人都不能进出书房。
顾锦朝和顾宁城见面最多的地方是在饭桌上,两人之间除了寥寥几句的问安和夸赞外,再无其他的话题可聊。
顾锦朝每一次进顾宁城的书房,都是因为顾晚歌的缘故,无一例外。
他每次推开书房的门,总是能看到父亲一脸怒容的在屋内踱步,而顾晚歌站在原地,垂着头,身影在顾宁城高大魁梧的身形衬托之下,更显娇小。
男孩的背影看起来无助又可怜。
顾锦朝很讨厌看到这副场景,每次都会忍不住的皱紧眉头。
“锦朝,你来的正好!”父亲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带着未消的怒意,“你快来看看这小子干的好事!把我要上奏的折子乱画一通,竟然还说是你干的!简直是……”
后面说的什么顾锦朝并没有听进去,他看着顾晚歌,男孩转过身来,看到他后,对着他微微一笑。
顾锦朝忍不住的向着他走近一步,露出笑意来:“阿七……”
幻象消失,陌生的书房,熟悉的人早已不见,只余下他和目光疑惑的雏菊。
“世子,怎么了?”
顾锦朝垂头看着自己空空如也的手,怅然若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