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晟父母年纪大了,身体受不住折腾,所以他此次到京都来,并没有带着他们,只带了自己的儿子和几个信任的奴仆。
他妻子身体不好,生下江佑北没过两年就油尽灯枯去世了,从此之后江晟便把江佑北视作自己的眼珠子,为了他,不仅没有再娶,身边甚至连个通房丫鬟都没有。
他此次之所以带着自己的爱子长途跋涉来到京都,也是担心自己不在江佑北会受到委屈,所以不放心把他放在老家,这才一同带到京都来。
顾宁城跟他深有共鸣,两人聊了很久的家常,才转到书房去谈正事。
李氏则带着江佑北到庭院里头找顾晚歌和顾锦朝,让他们小孩子一块儿玩。
建宁王府庭院里的落雪很少,特别是顾晚歌和顾锦朝玩耍的地方,雪更是被处理的一干二净。
江佑北跟在李氏的身后,新奇的打量着四周。
突然,一只漂亮的红球滚落到他的脚前,那球不过拳头般大小,外面用一层红布包裹着,上面还绣着精致的图案,看起来十分漂亮。
耳边孩童玩乐的声音渐近,他好奇的抬眸看去。
还没看清楚人,就被一只突然冲来的大黑狗给吓得连连尖叫,一屁股摔倒在地上。
这只大黑狗身形庞大,龇牙咧嘴,看起来凶神恶煞的,十分吓人。
它叼起江佑北身前的红球,转身就跑。
“别怕别怕!这条狗是个没出息的,不敢咬人。”李氏忙不及的把江佑北扶起来,一边替他拍去身上的尘土,一边柔声安慰。
江佑北仍旧惊魂未定,愣愣的盯着那只大黑狗瞧。
“大旺,你吓到人了。”
鲜红的衣角映入眼帘,男孩眉目如画,红唇轻扬,他身上红衣刺目,衣角和袖口都是金线滚边,腰带更是金光闪闪,还缀着色泽圆润的珍珠,就连外面披着的斗篷上都是用金线绣着大片的花纹,看起来十分的财大气粗,而且还很俗气!
这样浑身炫富的衣裳,江佑北原先只在城里那些上不了台面的富商身上见过,似他们这种官宦人家,从来都不会穿这种没品位的衣服,光拿出去都够让人笑话的了,怎么可能还会穿到身上?
偏偏面前的男孩就是这样穿的,他就如同这身衣服一样,张扬而耀眼,这身俗气的衣服穿在他的身上,反而变得奢侈华贵了起来。……他似乎天生便适合这种浓烈的色彩,整个人看起来都格外的耀眼夺目。
江佑北看到那条凶恶的大黑狗停在了男孩的身前,乖巧的把口中叼着的红球放进男孩的手里,然后摇着尾巴殷勤的围在他的身边打转。
“吓到人了吗?”
有声音从顾晚歌的身后响起,随后顾锦朝便出现在了江佑北的视线里。
男孩的声音清澈且温柔,一听便知道是个很好相处的人。
江佑北眼睛里浮现起惊艳来。
入目的男孩身着雪白的云锦缎衣,腰封上用银线绣着精致的祥云花纹,他衣服外面披着雪青色的斗篷,亮目的颜色衬得整个人都有些熠熠生辉,特别是那张脸,眉眼如墨,唇红似血,冶丽的像一副浓墨重彩的画卷一般。
江佑北还从来没见过长相这么美的人,一时居然看呆在了原地。
“你不要怕!大旺只是长得凶些,它脾气很好,不会随便咬人的!”顾锦朝绕过顾晚歌,走到了江佑北的身前,他眸光轻垂,询问道,“可有受伤?有没有擦伤哪里?”
江佑北呆呆地摇了摇头。
李氏见状,便把人交给顾锦朝看顾,自己则把顾晚歌叫到一旁嘱咐,大致意思就是让她安分一些,不要戏耍那个江郎中家的公子,万一把人逗弄哭就不好了云云的。
顾晚歌敷衍的点了点头,大旺在旁边不停的蹭她的手背,她抬手,将手里的红球丢出去,然后命令大旺去捡。
她这一副什么都不放在心上的样子怎么可能让李氏放心,李氏叹了口气,决定留在这里,坐在一旁的亭子里看他们玩耍。
“你要跟它一起玩球吗?”
顾锦朝指了指捡球捡的不亦乐乎的大黑狗。
江佑北虽然心情平复了下来,但仍旧有些害怕大黑狗,他不想把这种丢脸的反应表现出来,因此冷哼一声,做出一副看不起的样子,不屑道:“我才不会玩这么无聊的游戏呢!跟狗玩球,也太幼稚了吧!”
顾锦朝:“……”
他好脾气的问道:“不知江少爷平日里,都喜好玩什么游戏呢?”
“玩游戏?你的人生难道就没有有意义的事情要去做吗?怎么天天都想着玩乐!”江佑北轻哼一声,“我可不会像你们这样随便浪费时间,教我的先生说了,大丈夫生来顶天立地,自是要建功立业,成就一番伟业,怎能沉迷于这种无关紧要的小事之中,这是在浪费自己的生命!”
顾晚歌听得笑出了声来,江佑北听出她这是在嘲笑自己,当即便有些愤怒的瞪着她:“你笑什么?像你这样的人,根本就不懂我们这种人的雄心壮志,怎么还好意思出声嘲笑!”
“江少爷,你一定没朋友吧!”顾晚歌打量着他,露出了然的神色,“难怪江郎中一定要把你带到京都来,想必你在原来的地方,一定不太受人待见。”
“你胡说!”江佑北被踩到痛处,当场跳脚,“我才不是没朋友呢!张非然,刘裕他们好多人,都是我的朋友!我身边有好多好多的人,才不是没朋友呢!才不是不受人待见呢!!”
“哦~,原来是张少爷啊!”顾晚歌红球回手,转手便又丢了出去,她笑道,“难怪你的嘴巴也这么臭,原来是蛇鼠一窝,难怪不分伯仲!”
“你住口!”江佑北气的胸口剧烈起伏,他眼睛红了一圈,愤怒的瞪着顾晚歌,口不择言道,“你以为你是什么好东西吗?你才不受人待见呢!你这个恶毒的人,仗着自己的身份随便欺负折辱别人,书院里没一个人是真心实意喜欢你的!张非然说的没错,像你这样的人,活该遭人厌弃!!”
“张非然的话你也信?你难道不知道,他可喜欢我了吗?就因为我不跟他玩,所以他才会嫉妒生恨,到处说我的坏话。也是……”顾晚歌怜悯的看了江佑北一眼,缓缓道,“你当然不会知道,因为你所以为的那些朋友,都是张非然的朋友,他们自然不会违背张非然的意思,来告诉你这些。”
“你胡说!”江佑北气的眼泪都出来了,“你果然无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