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容泽如今崇尚节俭,所以在造这些池塘时,工部为了迎合容泽的命令,特地在里面投放了各种不仅好看而且相对便宜还能食用的鱼类,虽然这些鱼一般也不会有人食用,但容泽的确龙颜大悦,还夸奖了工部的人。
这些鱼类后面一直到顾晚歌当上亲王都没有被换掉,她那时候是容泽的宠臣,在宫里几乎能够横着走,这些池子里的全部鱼类都被她吃过一遍,所以顾晚歌能一眼分辨出哪种鱼最好吃。
眼见面前的容奕一副不可置信的神色,顾晚歌顿了顿了,微笑着回问∶“殿下有什么疑虑吗?”
他好像压根儿就没有把这个池子里曾经死过一个人的事放在心上!
容奕有心想要说出来这件事情,话到了嘴边,他看着顾晚歌疑惑的神色,反而莫名其妙的说不出口。
母妃是这样、身边的宫人是这样、就连比他小的顾晚歌也是这样,他们似乎根本不在乎小林子死掉这件事情,好像这是一件再平常不过、微不足道的事情一样。
就好像,只有他一个人把这种事情当一回事儿。
顾晚歌∶“殿下?”
容奕回神,下意识地摇了摇头∶“没什么,我只是有些惊讶而已。”
惊讶什么?顾晚歌没有再问下去,她转头专心的在水里游动的鱼类之间寻找,然后指着一条看中的肥鱼吩咐一旁的太监给她抓上来。
池水不深,那太监便直接下水去抓,他动作一大,鱼儿们便立刻四散逃开,顾晚歌急忙在旁边指挥他抓鱼。
鱼在水里滑不溜秋的,那太监左右抓着抓不到,急得满头都是汗。
容奕本来并不想吃这个池子里的鱼,但是那太监动作太笨拙了,他看着看着,忍不住的也跟着一起出声指挥他抓鱼。
“左边左边……哎呀!右边右边!”
一旁带路的太监也忍不住的出声。
这么多人指挥,那池子里抓鱼的太监忙的不可开交,各种姿势滑稽又搞笑,他抓了半天,好不容易才抓到手一条,还没高兴,就脚下一滑摔进了水里,不仅鱼跑了,溅起来的水花还扑腾了站在池边的三人一身。
那太监自知闯了祸,连忙想要站起来赔罪,结果因为他起身的太过着急,脚下一直打滑,水越扑腾越厉害。
眼见好不容易到手的鱼跑掉,容奕都要气死了,结果这个不长眼的太监还扑了他一身水,他顿时怒不可遏,还没发作,那个愚蠢的太监又接连扑水,他跟着顾晚歌被另一个太监护着连连后退都没躲过,硬生生的又被浇了好几次。
容奕头脸一身水,只觉晦气到不行。
他听着水里那太监一边呛水一边喊着殿下饶命,十分无语,抬手想要用衣袖擦擦脸上的水,结果衣袖也是湿的,水自然越擦越多。
容奕∶“……”
他正烦躁间,身旁的人却突然笑了起来,一开始还有些克制,后面直接放肆的大笑了起来。
“……”
容奕觉得莫名其妙,他忍不住的侧头去看发笑的顾晚歌。
顾晚歌也是头脸一身水,狼狈的很。
他们两人这副模样简直太好笑了,容奕看着顾晚歌这副狼狈的模样,不知怎么的,他也忍不住的笑了起来。
他们两人笑得莫名其妙,护着他们二人的太监眼见这两位小祖宗好像并没有生气反而十分高兴的模样,不由得松了口气,感觉自己和身后那个还在池子里扑腾的蠢货这条小命算是保住了!
……
“你说什么!!”
从宫女的手中抽回正在涂丹蔻的手,贤贵妃皱着眉头从榻上起身∶“太子跟顾家二郎一起逃了周正的课?荒唐!”
贵妃动怒,满屋子的宫人都哗啦啦的跪了一地。
前来禀报的宫女身子一颤,慌忙道∶“贵妃娘娘息怒,还请保重凤体!”
“容奕居然会做出这种事情,他以往再怎么任性也从未这样过,那个顾家二郎,当真是个有本事的人!”贤贵妃道,“他们去干了什么?”
那宫女见她神色不好,不敢耽搁,飞快道∶“殿下和那位顾家二公子,如今正在东宫的晨晖园内,玩……玩儿水……”
她说完就低下了头,生怕贵妃娘娘发火殃及到自个儿。
玩儿水?贤贵妃简直怀疑自个儿的耳朵听错话了,她顿了顿,眉头一松,居然扑哧一声笑出了声来。
那宫女还以为自己听错了,诧异的抬起头来,却见贵妃娘娘不仅没有生气,反而一副十分高兴的模样,她顿感莫名,十分不解。
贤贵妃将自己的手又重新放回到身旁的宫女面前让她涂丹蔻,一副放松的样子∶“早就听说那位顾家二郎是个不消停的,今日一听,果真是个趣人儿。”
底下的宫女不解∶“娘娘怎么反倒放心了呢?那位顾家二郎怂恿殿下逃课,也不知安的是什么心思,若是有意想要带坏殿下可怎么办呢?”
“哼!我巴不得他能把奕儿带的不学无术点儿呢!”贤贵妃想起容奕来就有些头疼,“奕儿越发大了,他本就聪颖,如今这些时候,我算是愈发难以应付他了,人毕竟不是木头,没办法想让他做什么他就做什么。”
“那位顾家二郎,听周正说也是个天资聪颖的孩子,只可惜,好脑瓜没用在正道上,这种人,迟早会玩物丧志,把自己的天资浪费尽在玩乐上,这种人反而更好控制,没什么威胁。”贤贵妃道,“真正有威胁的,是那位顾家大郎,锦朝世子!他又聪明,才能又出众,这样的人留在奕儿身边,迟早会影响到他,若是让奕儿发觉到不对的地方,事情可就麻烦了!”
“如今他若是能跟顾家二郎的关系好起来,也不失为是一件好事。”贤贵妃想起来什么,问道,“你看着,奕儿跟那位顾家二郎在一处怎么样?”
宫女想了想,不太确定的回∶“好像,挺开心的,我许久没见殿下那样开心地笑过了。”
“这样就好。”贤贵妃红唇轻勾,笑道,“他既然玩的开心,你们就别不长眼的上去扫兴,让他们好好玩去吧。需要什么也紧着点儿,别让人不痛快。至于陛下那边,我会找人好好盯着,不会让此事被陛下发觉,你自去奕儿身边专心看着他便是。”
“是。”
“离去吧。”
那宫女便行礼告退,正欲走时,贤贵妃却又出声喊住了她∶“慧心!”
慧心连忙回身听吩咐。
贤贵妃道∶“如果可以,让奕儿同那位顾家二郎关系更好些。”
“是。”
“退下吧!”
眼见女子眉宇间透出疲惫之色,慧心连忙利落的退了出去。
……
宫内禁止私自生火。
顾晚歌手法熟练的把火点了起来。
那两个太监,领路的叫小庄子,抓鱼的叫小从子,皆是容泽新配给容奕的太监,今年一个十四一个十五,年龄都不算大。
两人合力在园子里拾了许多树枝,一直拾到顾晚歌喊停才停下。
容奕身份尊贵,虽然他如今衣衫尽湿有碍体面,但仍旧很有太子风范的端坐于……地上。
顾晚歌也没换湿衣服,她不在意什么体面不体面的,直接毫无形象的一屁股坐在地上,手里还拿着小庄子从东宫小厨房偷来的菜刀,动作熟练的把树枝削尖,把好不容易抓来的四条鱼分别剔干净鳞片、处理好内脏,然后塞上调料穿到剔尖的树枝上去。
火很旺,鱼放在上面,不一会香味儿便出来了。
在场的四个人都因为抓这四条鱼累的精疲力尽,饿得不行,骤然闻到这么香的味道,一个个都馋的不得了。
烤鱼的味道越来越香,容奕太饿了,这时候也顾不上什么体面不体面了,眼巴巴的凑在顾晚歌的身旁看她烤鱼,被香的直咽口水∶“好了吗?我好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