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出桐城之前,木兰搀扶着江离,去买了不少好吃的,而后才亲自在前面架着马车,出了桐城。
江离盘坐在马车之中,他精神力快速探视周身,发现体内方才消耗的灵炁,竟然奇异的补充回来了。
“这或许也是我会如此痛苦的原因。”
江离喃喃自语,在受了亡灵诅咒之后,灵炁对于他来说,相当于是毒药一般的存在,故而,他在动手之时,消耗灵炁的同时,因为紫霄天雷诀的自动运转,会自动摄入灵炁,所以他才会那般的痛苦。
行不多时,木兰在一家驿站处,雇佣了一名马车夫,而后她钻入了马车之中,与江离并排坐在了一块。
“怎么,嫌赶马车无聊?”
江离似笑非笑的问了一句,他这小师姐的身上,带着一股幽兰的馨香,她钻进来时,便带来了一阵淡淡的香风。
“据那马车夫估计,从桐城赶到天泉峰,不分昼夜,也得三天三夜,这西华州,似乎比我们东胜州要大上不少。”
“这么漫长的旅途,你不能让小师姐我全程都在风尘仆仆的赶马车吧?”
木兰身着漂亮的纯色琉璃长裙,浑身上下,都透着一股活泼天真的气息。
“这倒也是。”
江离认真点了点头,而后他双手托着下巴,侧头目不转睛的盯着面容姣好白皙的木兰一阵猛看。
感受到小师弟毫不掩饰的目光,木兰微微低下好看的脑袋,娇嫩的脸颊上,已不自觉的飞起两片红云。
“小坏蛋~呸,小师弟,你…你干嘛…”
显然,江离直白的目光,让木兰有些招架不住。
“漫漫旅途,多有无聊之处,今一睹小师姐芳颜,顿觉神清气爽,精神百倍。”
江离低语,完全没有故作扭捏。
“唔…没想到小师弟你果然是个小色魔,如今狐狸尾巴露出来了吧。”
木兰红着脸蛋,抬起头盯了江离一眼,发现他目光依旧火辣辣时,顿时又快速低下了头。
“小师姐…方便和我说一下你婚事的前因后果吗?”
江离收回了目光,没有再刻意调侃木兰这小丫头。
这小丫头虽然平常时候表现得大大咧咧的,但实际上内心还是非常敏感的。
闻声,木兰娇嫩脸颊上的两片红云,渐渐飞走。
她深吸了两口气,扒拉开马车的帘子,看着窗外不断划过的碧绿的树,阳光照耀下投射下一片片稀疏的影子。
偶尔还有一闪而过的娇红花朵。
“如果不方便的话,就算了。”
看到木兰面上一片伤感,江离觉得有些难受。
每一个人身上,都有自己的故事。
有的故事是可以讲出来的,有的故事,却只适合埋藏在心底。
直到被时光的风,轻轻吹散。
“我的婚事…是一场彻头彻尾的悲剧。”
木兰依旧在看着车外的风景,清冷的风,刮在她娇嫩的脸颊上,让她内心的悲痛,减弱了不少。
她伸出柔荑,想要握住风。
“我的家族,在大丽皇朝潞州境内,算是一个三流的家族,家族之中,有一位破道境的老祖,老祖他对我其实非常好。”
“但是老祖在参加对抗魔族的边境战场时,身体出现了严重问题。”
“老祖他是我们木家的顶梁柱,如今出现了问题,各方面开始虎视眈眈起来,许多家族都蠢蠢欲动。”
“特别是往日有恩怨的一些家族,更是开始不断的试探我们木家。”
木兰细心诉说道,她的语气很平缓,像一汪汩汩流淌的清溪,平淡悦耳中,却有一股压抑不住的淡淡伤感。
听木兰说到这里,江离仿佛已经对接下来的事情发展,大致有了一定的猜测。
修行世界,每多悲歌。
动辄便是一个家族的覆灭,有多少无辜的人被莫名牵连?
又有多少人,为家族安宁,牺牲了个人的利益?
木兰停顿了一会,江离取出一个梨,把皮都用苗刀削去了之后,递给了木兰。
木兰有些动容的看了江离这个小师弟一眼后,才缓缓接过了他手中的梨。
她的樱桃小嘴,在梨上快速啃了一口,洁白的贝齿,将梨肉快速嚼碎了。
当把梨吃完之后,江离快速取出了一条白色的手帕,递给木兰擦了擦嘴角。
而后木兰顿了顿后,就开始继续诉说道:“为保家族安宁,于是我们木家,便主动寻求有破道境强者坐镇的其他家族,进行联姻。”
“在我木家主动寻求联姻之时,恰逢同在唐城境内的赵家,也在寻求联姻,于是两家一拍即合,便定下了婚事。”
“可是赵家那嫡出的公子,长年累月,流连烟花柳巷之地,府中更有各色姬妾,他人品下流,品行不端,而且听闻,他还常常鞭打他喜欢的女子,变态至极。”
“此等腌臜破烂货,叫我如何能接受?可是,家族利益在前,我一个小女子的呐喊,家族长辈,都是充耳不闻。”
“连一向对我都很好的老祖爷爷,都选择了沉默,这种沉默,又何尝不是一种默认?”
“我伤心欲绝,每日以泪洗面,我的嫡母,她也不同意这一桩婚事,可是她人微言轻,每每开口,还被父亲斥骂为妇人之见。”
木兰说到此处,情不自禁,两行珍珠热泪,控制不住的挥洒了下来。
“唉。”
江离微微叹息一声,不幸的人各有各的不幸,小师姐她的过往,竟然如此悲惨。
“最终母亲她让我逃婚,让我有多远走多远,并且隐姓埋名,永远不要再回木家了。”
“女本柔弱,为母则刚,一个母亲,在保护自己的孩子时,总能焕发出强大的力量。”
“在母亲的周全计划下,我成功的逃离了木家,逃离了唐城,逃离了潞州,逃离了大丽皇朝,最终来到了大秦东胜州,拜到了师父座下。”
“不知不觉间…三载光阴,如水一般,从我手头滑落,却再也抓不住了。”
“最初刚离家的几个月,我带着对家族的愤恨,并没有思念家乡,可越往后,我就越来越觉得孤独。”
“我开始想念我的母亲,想念我的兄弟姐妹,想念我的祖爷爷…甚至想念那个面色有些阴沉的父亲。”
“在经历了许多的事情之后,我突然像是想明白了什么,父亲,祖爷爷,他们真的是没有办法了啊,才会选择用女人来换取家族的稳定。”
“如果家族一定要有人牺牲的话,为什么就不能是我呢?一定要有人置身在黑暗之中,去做一个麻木不仁的工具人?这个人又为什么不能是我呢?”
“我常常扪心自问,我才发现,我是那么的自私,我曾读到过一句话,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有些事,总是要有人去做的。”
“如果牺牲我一个,可以换来家族的长久安宁,又有何不可?”
“在这样的想法下,我决定返回木家,去承担起我应该承担起的责任。”
木兰说到最后一句话时,目光逐渐变得坚韧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