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跟万萤儿告状是吧,过来,你别往她身后躲,你给我过来……”
我站在那被她俩拉扯的直晃,笑个不停,“哎哎,你俩闹归闹,别咯吱我……”
“集合了!”
领队老师的声音一起。
队员们打打闹闹的说笑音便安静下来。
姜芸芸和唐茗茗一秒恢复正色,我跟在她俩身后,按照顺序站进了队伍里。
进场后我再次受到震撼,没想到体育馆内部这么大,难怪那些明星都会在这里开演唱会。
场馆内拉着长长的比赛横幅标语,什么舞动青春,活力无限。
LED的显示屏上滚动着字幕,2011年京中市高中生健美操总决赛。
氛围感一上来,各所学校的健美操队员皆是严阵以待。
先是按照一个总指挥的要求,每支队伍逐一走到馆内中心点集体亮相。
然后是主持人播报参赛队伍的校名,队员的姓名以及参赛的曲目。
当下只是彩排,正冲的主席台还没有评委裁判,阶梯式的座椅也是空空荡荡,仅有几个保洁阿姨在里面穿行着打扫。
我原本是和姜芸芸以及唐茗茗站在队伍的最旁边,替补么,站边上意思意思就行。
没成想舞蹈老师很谨慎,她特意走到主席台处观望了一下整体队形。
下来后便安排我站到队伍的正中间,一脸正色的对我交代着,“谢万萤同学,你的任务就一个,点名时举高手,保持着热情洋溢的微笑,即便你不上场参加比赛,也要展现出我们学校健美操舞蹈队员的精神风貌,提高些印象分,能做到吗?”
我点头表示明白,先前装瘸已经很不好意思了,这点任务算个啥。
入场走位了解完毕后,各所学校的舞蹈队伍就开始了健美操彩排预演。
到这步就没我们仨什么事儿了,在候场区找个稍微隐蔽些的地方远程围观,顺带给其他队员看管下衣物用品,准备好擦汗的毛巾和要喝的饮品就成。
我第一次参加彩排,自然是好奇的很,在场边抻着脖子不停地看。
姜芸芸可能看了太多遍,有些视觉疲劳,凑我耳边悄声说道,“万萤儿,知道老师为啥让你站到中间不?她是心里没底了,想靠你的颜值去加加分……唉,你要是能上,咱们学校的第一名就稳了。”
“嫂子,你可别捧自家人了。”
我探头看的唏嘘不已,“看那边培元高中的舞蹈队,那女生跳的也太高难度了。”
其实我们学校舞蹈老师排的健美操就有些美式啦啦队操的风格,托举,空翻之类的动作都有。
只不过我成为替补后,新的C位队员有点做不来空翻,舞蹈老师就精简了一些动作。
我看下来也觉得不错,但和别的学校一比,真有些差距。
那有的队伍都快赶上杂技表演了,队伍配合的像是魔术伸缩球。
聚拢在一起貌似刺猬,炸开是一个大圆环!
它还不停的聚,不停的炸……
看得我眼花缭乱的!
“万萤,那个女孩儿正是培元高中舞蹈队的致胜法宝。”
姜芸芸悄声道,“彩排这几天就属她的风头最足,据说她家境优渥,后台很硬的,好像叫高灵,如果她明天正常发挥,百分百能拿到特招名额。”
我点头认同,“那小姑娘的柔韧性特别好,核心力量也很稳……”
“嘶~你俩怎么还涨起他人志气了?”
唐茗茗不满的看过来,小声开口,“培元高中要是得第一了,我们队伍怎么办?拿不到名次老师得多上火……”
“那有什么办法,这得用实力说话,哎,你俩看那培元高中的C位高灵,咔咔下竖叉,哎哎哎,再看那个,三十六中领舞那女孩子,哎呦我,脚后跟都要踢到后脑勺了!”
姜芸芸神情夸张的说道,“这怎么比?咱们队的老师一开始把宝是押在万萤儿身上的,但现在万萤儿被换下来了,代替万萤儿跳C位的陆仁佳还不敢空翻,单独比划那几下跟跳大神似的,力量不行,柔韧性也一般,放弃了技能加分点,咱们队只能中规中矩的去跳,看个全员整齐度,这哪里还有胜算了?别说进前三,能挺进前五,舞蹈老师就算能回校交差了。”
唐茗茗叹了声,看向场内还是忧心忡忡的模样。
我没再言语,看着队员们的表演,耳畔还听着律动飞扬的乐曲声……
要问我想不想去场内跳操呢?
当然很想。
体育赛事会激发人潜在的胜负欲。
哪怕我进队前的心态是混的,也由衷的想带领队伍取得好成绩。
可我真不敢露头,刚从医院跑出来,扭头再躺回去……
真拿医院当自己家了?
主要是赶上的时机也不好。
撞上了新旧五年的交界点,气场太敏感,分分钟能嘎,只有窝缩在人后,才能求得太平。
越想我越郁闷,最初变成败气之人时,想法还很简单,不就是多花点钱,不接收情意么,慢慢的才知道,故意去做一个狼心狗肺的人是有多痛苦。
辜负一词的字面理解就是亏负,违背了对方的好意,使自己或对方的希望落空。
就好像过生日,朋友送来了蛋糕,不管我心里多感动,面上都要笑着,将蛋糕砸到地上,摔个稀烂,再在对方诧异的眼神里撵上几脚……
可恶吗?
这就是我要走的路。
前五年,我一直维持着某种平衡。
哪怕我败家,也不愿撕破最后一层体面。
打小我就习惯去看大人的眼色,有一种大人开心,我就舒心的感觉,所以在乾安嗷的一嗓子喊出我中考成绩是二百五十分时,那一刹那我头皮都是麻的,空气中像有无数的嘴巴子再狂抽我的脸,说不出来的丢人。
不是觉得自己丢人,而是下意识的会想,师父能被人怎么看。
当年他走南闯北,就收了我这么一个徒弟,用心培养了几年,居然是干啥啥不行的货……
身不饥寒,天未尝负我,学无长进,我何以对天。
明知是自我折磨,依然没办法开解自己。
正是我做不到洒脱,才会和十三爷他们亲近。
因为他们身上有着我不具备的东西,愁烦中具潇洒襟怀,满抱皆春风和气。
我憋着,演着,可留给我做个好孩子的空间,好像越来越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