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手擦了一把脸,即使我脸上只有汗,也像被海浪冲洗,闭眼还能看到一波跟着一波的浪潮,紧接着,鼻息就闻到了恶臭的腥味儿,原来那‘浪潮’都是浓郁到发黑的血水!
胃里一阵抽搐,我迎着血水试图看清一些什么,就见一个枯槁的女人站到了水流中间。
她的双眼只有孔洞,穿的是破破烂烂,身形寡瘦到像是粘着皮肤的活骷髅。
朝着我的方向,她笑的却是癫狂得意,“就凭你这道行也敢前来挑衅,不自量力!”
音落,那些血水便彻底消退,她故意一般,瞬间移动到一盏孤零零的路灯下。
昏黄的灯光照耀出的她的影子,黑洞状的眼睛还冲向我,“你非得与神尊娘娘为敌吗?”
我头皮发麻的看着她脚下的影子,乍着胆儿说道,“有本事让那只母耗子出来跟我斗!”
“这里没有母耗子!”
她的眼眶里突然窜出来两条大蜈蚣,跟两根手指伸出来似的,“再敢来探!我必然上告主人!要你狗命!”
“!”
我猛地睁开了眼,颤颤的看着桌面上摇曳的烛火。
“实体……”
喉咙没出息的吞咽抽动,“看家的,居然是实体大灵……”
他大爷的。
还是影子很长的实体!
我呼吸颤抖的包好了剩下的耗子眼睛粉末,又去关严了窗子。
灯光一开,整个人才泄气般瘫坐在地,慈阴太趁了吧,看门的都是实体!
缓了缓心神,我去到书房找出京中市地图。
在地面上摊开,顺着纸老鼠跑出的路线找寻出大致方位。
从我家这边再往北走,延伸七十里外,应该在远郊平县附近……
范围太大了!
我敲了敲额头,坎为水,江湖溪涧,泉井,卑湿之地。
关键是一点标志物都没看到,这要怎么找?
嘶了口气,被汗水沁透的睡衣凉凉的贴在身上,我烦躁的又去洗了个澡。
迎着花洒洗了把脸,我忽然看到手上有晕染开来的血丝。
一低头,鼻血就顺着温水汹涌澎湃的流淌而出。
心头叹息的同时,唇角亦是迸发出苦笑。
看到没?
反噬来的多快!
正道之师老天爷看的就是紧。
打邪归打邪,你怎么能使用鸡鸣狗盗之法前去探路呢?
虽然我自己知道运用此法是为了去找寻慈阴老巢,但这种术法的本质就是暗查。
等于我临时收了个‘纸老鼠’做徒弟,放出指令,命它前往他人的宅院窥探。
就算进不去人家屋里,在对方门口闲晃荡也像变态,所以被归纳为邪术。
有时候也是没地方说理,约束我们行为的老天爷没那些闲工夫听你叙说前因。
人家看事实说话,事实就是你用了‘邪术’,放出了一只鬼鬼祟祟的假耗子。
所以要给你一些敲打,先小施惩戒,让你留点鼻血败败火,省的你在家瞎嘚瑟。
别想着下一回,再敢二犯,反噬的惩罚只会翻倍。
服没?
卑服的。
不过姐们儿还是想暗戳戳的叫个屈,今天这波反噬承受的真不值当。
黑漆麻乌的啥也没看着不说,纸鼠当场献祭,我还隔空被血水给呛了!
硬扒拉扒拉,唯一能称为收获的地方就是我看到了实体大灵。
即使她是故意让我看到的,还欠欠儿的站在路灯下,唯恐我看不清她影子似的让我看。
给她显摆的,谁没有啊,有本事在早上的时候和我站在阳光下比一比,看看咱俩谁的影子长。
哎,我还会深呼吸,还会大跳,逼急眼了我都敢去晒日光浴……
谁怕谁啊!
最缺德的是她还不好好说话。
玩绝活,眼眶子里冒蜈蚣!
那属于什么行为?
掐我脖儿不算,还抠我嗓子眼儿。
自言自语的站在花洒下,我神经病一样还得时不时捏几下鼻子,忙活完再从浴室出来,姐们儿真是走路都飘了,趴到床上彻底没劲儿,我摸索过手机查了查平县周遭的环境介绍。
如果从坎卦的角度去分析,母耗子的老窝应该在靠近水源或是河流的小区。
还是不太密集的住宅区,回头去逛一逛,用眉心和被咬过的侧脖颈碰碰运气。
奇怪的却是那个女大灵说没有母耗子,她对我都嚣张成那样了,没理由不敢承认。
难道是慈阴私底下叮嘱她什么了,那只母耗子身上还有秘密?
我细细的琢磨着,总之能确认一点,女大灵就是慈阴养的看门鬼。
姐妹要是正面博弈上了,兴许能买一赠一。
不但会灭了母耗子,还能从女大灵身上豪气的赚上一笔!
唇角没等牵起,我又烦闷的蹭了蹭枕头,暂时不能再轻举妄动了。
一来是制作纸老鼠分身的法子不能再用,不提反噬,这个术法太消耗力气,看的东西还雾里看花的,二来,那个女大灵已经警惕上了。
按她的造化来看,一定会从‘纸老鼠’身上嗅出老鼠大妖的味道,应该能推断出我是靠什么法子摸过去的,剩下的粉末我得收好了,再次使用,必然要确保万无一失。
若是接二连三的前去打探,容易惹恼了慈阴,那老妖婆太精明,一但搬家换地方了,那我今晚得到的线索就要全部报废。
这事儿得从长计议,我先消停一段时间,演一演败家子的戏份。
不能显得自己太上进,这在慈阴的眼里可绝对不是好兆头。
脑子来回的换位思考,我想的自己天灵盖都要崩裂了。
迷迷糊糊的睡过去,清早去趟洗手间的功夫,心情随之跌落谷底。
乖乖,腰间的黑线窜上来了!
时间线卡的是真准啊。
掐的是秒表吧!
我刷牙洗脸的心情都跟上坟一样样,本以为它的成长时间会跟着阴历走,二月份才过年呢不是,谁知它不按套路出牌,伴随阳历年的步伐,直接有了大幅度提升。
跟一支黑箭似的,直冲着我的肋巴扇,横眉怒目的就要刺上来了!
红线虽然也在腰际,气势真就短了那么一小截。
莫名的,我有了种和生命赛跑的感觉。
想奔出活路就俩字,挣钱!
问题是地主家也没有余粮啊!
姐妹唯一的功德大头儿就是慈阴,别的邪祟又打不到!
亲爱的老天爷,多给孩子倾斜点资源吧!
人家是清早起来打开窗,心情美美哒。
我是低头一看来惊吓,就剩扎心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