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顶的乌云不见了,只有灰灰的白,奇异的是这条岔路又分出了很多条路。
有的路长满了蒿草,有的路薄雾蒙蒙,还有的路能依稀传来水声。
扭头我又朝身后的一条小路看了看,嘿!雷声又跑到那边去了!
这是嫌劈我没意思,闪电换地方去玩儿了?
我懵懵的站起身,思维顷刻间一片清朗。
貌似被雷电雨沐浴了一下,彻底醒酒了!
平滑的大脑终于长出了智慧的褶皱。
恭喜我,知道一加一是等于二了!
欢脱的思维跟着就信马由缰起来,我望着那条乌云涌动的小路,这个情形好像听说过……
早前我去庙里上香膜拜就认识了几位居士,当中有一位大姨很喜欢和我聊天。
她说她死后会去极乐世界,有阿弥陀佛来接她,我就问她怎么确定来人是阿弥陀佛?若是孤魂野鬼冒充的阿弥陀佛怎么办呢?
她说修行者的考验会到最后一刻,也许她会先去到一个空旷的地方,一边会见到很美丽的景致,那些画面会诱惑着她,让她想要拥有,另一边又会看到电闪雷鸣,极其恐怖。
可要是去到美丽的画面里,那就是陷阱,说明她凡心不坚,还有着执妄。
若是她修行到一定境界,将无所畏惧,不会受到任何诱惑侵扰。
当她走到雷电之下,一瞬而已,就会通往自己想去的地方。
那时候的我完全是当做故事去听的,眼下看去竟然全对上了!
漂亮的地方是陷井,被雷电劈完能清醒!
妈呀,一不小心押了个韵。
我大彻大悟一般的发出笑音。
想起来了,全部都想起来了!
刚刚脑中闪过的那位穿紫色大衣的奶奶就是何姐的老婆婆。
那是一位极其和善的老人家,她对我说的,不要去漂亮的地方。
我兀自笑了笑,本以为她指的是现实里的山川河流,没想到,是更深层的‘诱惑’。
看向那条雷声隐隐的小路,我鼓了鼓勇气,抬脚就要走去。
没事儿,就是瞅着吓人点,劈到身上并不疼。
此刻我倒是好奇,多被劈几次,还能发生什么。
既然我都死了,还会有死而复生的可能吗?
这难道又是上苍的考验?
不想了!
我只管向前,其余交给天定。
“应应!”
背身居然又传来妈妈的声音,“你快回来!回来!”
脚步一顿,我转头就看到妈妈站在了蒿草中间,手还朝我招着,“妈妈记起来了,你和妈妈回家吧,妈妈给你编辫子,以后我们母女俩再也不分开啦!”
我直直的看她,感觉自己和‘电’还真有着不解之缘。
初次被师父救命就是各种闪电,之后又被沐丰哥在泳池里电了下,不过哪次被电我都有收获,最早是捡条命,泳池被电打通了任督二脉,方才被雷电洗礼,脑子就会急转弯了。
猪撞树上了,这位‘妈妈’是想让我撞猪上。
联想到撞车的过程,她大概率是慈阴放出来引我下道的脏东西。
心情苦乐参半吧。
乐的是慈阴果然又出招试探了!
苦的是她玩的真狠,直接给我弄死了!
我默默静心,告诉自己不要害怕。
半停半行半观望,且走且看且思量。
着重看了眼她身前的蒿草,虽然没有风,草尖也能耷拉过来。
这说明路与路之间并没有结界,我能过去,她也能过来。
她引我过去是想带走我,反过来……
叮~
我瞄着云层咔咔碰撞的那条路,站那有些胆怯的道,“妈妈,真的是你吗?”
妈妈表情慈爱,“你小时候打喷嚏,妈妈是不是会说千岁和万岁?”
那可不,我就差手把手教您给当我妈了。
才说完您再记不住那大脑都能划火柴了。
“妈妈!”
我演的自己都膈应,“你能过来牵我的手吗?”
“应应,那边打雷了。”
妈妈眼底划过畏惧,“你来妈妈这边,妈妈带你去漂亮的地方。”
“我也很怕打雷……”
我可怜巴巴的道,“妈妈,我腿软,走不动,我想你过来……”
妈妈迟疑了一会儿,竟然真的拨开蒿草,一步步朝我走来。
站到我身前,她还是伸出手,“你这孩子,走吧。”
我垂眸看了看她的掌心,隐约间能看到水珠,眼皮莫名的一跳。
不能和她手拉手,估计有诈!
那要是拉别的地方……
我一把扯住她的手腕,拔腿就朝着雷声涌动的小路冲刺般跑去!
来吧~来吧~相约九八!
就让我们结伴去挨劈吧,兴许能搞出个王炸!
“应应!”
妈妈惊呼连连,“你要带我去哪里!”
“去西方极乐世界!”
我特别嗨的高声回道,跑的是健步如飞!
“妈妈不去!”
我扯着的手腕不断挣扎,“松开我!应应!松开妈妈!!”
最后四个字,完全变成了老太太沙沙哑哑的嗓音!
眼尾一瞄,扯着的‘妈妈’愣是一个白脸老太太!
嗯。
老熟鬼了。
艾秋姨她老姑!
慈阴真是逮个鬼就不惜力的用啊!
这老太太刚在上面推完我撞车,又下来演上我妈了,整挺忙活。
我本想打声招呼,视线一个下移,跟着就尴尬了!
正常人咽气那一刹那什么样,到了下面就什么样。
我可能情况比较特殊,属于没籍的,车祸后衣物也没什么血。
但我和这老太太站到一起,倒也应了那句话:生死面前无富贵,黄泉路上无老少。
说白了,到了下面什么形象的逝者都有。
有的老人能提前预感到自己的离世时间,或者家人装老衣给换的快,这样的逝者会走的很体面。
毕竟到了下面还有很多事情要办,活人好面儿,逝者亦然。
后面家人再送,就相当于给逝者置办新衣,穿不穿看个人。
当然,绝大部分逝者就算是毫无准备的上路,多多少少也会穿着衣服。
另有那种重病在床,家里人为了方便照顾,没给穿什么就走了的人,逝者也会理解家人,不会怪罪,其中最迷糊的就是艾秋姨她老姑这种,光不溜秋的。
也不知道是艾秋姨葬礼后没给她烧衣服,还是这老太太被我的反向操作给刺激到了。
不遮不掩的跟着我嗷嗷撂,老坦诚相待了,一点儿没拿我当外人。
最夸张的是她跑起来的架势还跟携带了自体花洒似的,浑身呲呲喷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