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爷,有酒喝你要不要。”
问询一出,十三爷立马精神了几分,对着我一阵端详,略有疑惑,“你谁啊,来路不明的东西我可不要,滚滚滚!”
“是我呀!”
我这才想起帽子上还有面纱,掀开折到帽子后头,笑着就看向他,“您再看看我,想起来没?我就是上次那不长眼的。”
“呦呵,原来是上回踩我床那个小丫头。”
十三爷呲了一声,“这是哪阵风又给你吹过来了?”
“没想到十三爷您还记得我。”
我拿出怀里的二锅头,朝他递了递,“天太冷了,我请您喝酒暖暖身子。”
十三爷看到酒就有些咽口水,但他并没有接,眼底反而跃起了几分警惕,“无事献殷勤,你非奸即盗,酒里下药了吧,或是你……”
他上下看了看我,“看样子你家庭条件不错,怎么着,到我这发善心了?滚蛋,我流十三是流浪帮帮主,不是他们丐帮的……”说话间,他手便朝着天桥另一边指去,:“看到没?那才是丐帮的叫花子,专业叫花子,你去那献爱心!”
我看过去,不远处还真有个老头跪在地上,身前还摆着个不锈钢小盆,不停地朝过路行人说着可怜可怜他。
“去去去,他等你可怜呢!”
他还撵上我了!
“可是我踩到您床了。”
我实话实说,鞋尖儿搭到了他纸壳边边。
这话算给他惹毛了,坐直了就对我道,“赔钱!”
我朝后挪了挪,酒递给他,“赔您一瓶酒喝行不?”
“算你识相!”
十三爷‘恶狠狠’的扯过二锅头,拧开盖就滋啦了一口,瞬间就要成仙的样子。
再看向我,他和煦了几分,“说吧,为什么要请我喝酒,对我有什么企图。”
我笑了笑,细细的端详他,“十三爷,我爸去年四十七,今年也是四十八了。”
不知道为什么,一看到十三爷在天桥上,就特想来跟他唠一会儿。
随便说点什么都好。
会很放松。
“合着你是把我当成你爹啦。”
十三爷还有点不乐意,“少来那套,给你当爹我赔大发了!”
“赔?”
我咯咯的笑,“您应该是赚了呀。”
“呸!老子我独善其身,谁他吗想养孩子!”
十三爷嘁了一声,“怎么着你还想加入我流帮呀!”
刘邦?项羽也加入不了。
我笑着看他,“十三爷,我没您那境界,就是想时不时来看看您,请您喝点酒,那叫什么,君子之交淡如水,然后我们就相忘于江湖,事了拂衣去,您还觉得跟我认识会赔吗?”
“有这好事儿?”
十三爷乐了,“你不烦我不打扰我,只给我买酒喝?”
我点头嗯了声。
“嘿,那我是白捡了一个大闺女呀!”
他站起身就朝油光崭亮的棉袄里摸了摸,掏了半天也没找出啥,索性捡起那枚瓶盖递给我,“收着吧,你爹认你了,赏你的红包!”
我忍俊不禁,接过那个瓶盖,“谢谢十三爷,大吉大利。”
十三爷满眼洒脱,背身靠着围栏,又喝了一口酒,“以后呀,遇事你就报你爹我的号,我流十三在这京中城……”
他豪迈的一挥胳膊,正要指点江山,眼睛朝桥下一瞟,当即又看向我,“那谁啊,站那看我跟仇人似的,别是你这丫头的亲人,以为我流十三对你怎么着了。”
我疑惑的靠近围栏,朝桥下一瞅,不禁惊讶,孟钦居然没走?
他个子本来就高,气质又好,站在车旁就很显眼。
深眸很直接的看着我和十三爷的方向,不知待了多久。
我见状就朝孟钦挥了挥手,示意他快去忙。
孟钦薄唇微抿,面上严肃,对我反而招了下手,人站在车边没动。
我不懂他啥意思,小跑着下了天桥,站到孟钦身前还有些微喘,“你不是有事情要去忙,怎么还没回去?”
“是我要问你,为什么还不回家。”
孟钦音色淡着,眸底有些微的不悦,“看你跑过去时很开心,那位流浪者是你认识的人吗。”
我看了眼天桥,十三爷手肘搭在栏杆上,喝着那瓶白酒,见我看他还晃荡着酒瓶笑了笑。
那份独有的潇洒肆意,还真是让人羡慕。
我收回眼,“刚熟悉一些,我想和他说会儿话再回家。”
“你以为你是在行善积德?”
孟钦拉着我朝人行道里面走了走,“他们不会领情的,对于他们来说,这是一种很安逸的生活方式,但对你来讲,这个行为很危险,尤其是天要黑了,你很容易出事。”
我微微垂脸,不想解释。
“他给你什么了。”
孟钦站到我对面,音腔很低,“万应应,他们长期在外面流浪,卫生习惯和普通人不同,你随便收取他们的东西,很容易影响到你的自身健康,拿出来,给我。”
我低头抿了抿唇角,握紧那枚瓶盖,手直接背到身后。
孟钦压着音,“万应应。”
我别了别脸,背着胳膊没动。
孟钦也不急着多说,眼神从我的头顶看下来,似乎能将我穿透。
默了几秒,他伸出修长的手,掌心放到我身前,“拿出来。”
我还是不动,和他无端像是对峙。
憋了几秒,我涨着脸把手里东西朝他掌心里一放,“就是一个酒瓶盖子,是我新买的那瓶酒,刚拧下来的!”说着,我唯恐他收走扔掉,又快速拿了回来,装到我那个放泳衣的手拎袋里,嘟囔的道,“又不是炸弹,能有什么危险。”
孟钦看清是新瓶盖也就没再多言,眸底隐忍着不悦,“上车,我送你回家。”
我朝后退了一步,“我不用你送,我一会儿可以自己回家。”
“万应应,你这张脸够能骗人的。”
孟钦眸底沉凉,霎那间火就有点兜不住,“我真的很有必要去见见你的家长,再谈谈你晚上在外面逗留,主动和流浪者搭讪给他们买酒喝的问题。”
“我就和他说说话怎么了!”
我也不知道自己哪里不对,“说说话能有什么危险?我和你又不熟,你为什么总想见我的家长,你这样让我压力很大,我很抵触的事情你为什么总要一遍遍去强调!”
孟钦冷着脸,想跟我说什么,又生生忍了回去,手臂一伸,拉开副驾驶的车门,“上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