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剩下的护肤品逐一摆到梳妆台上,别说,瓶瓶罐罐儿的一放好,倒是挺像那回事儿的。
只是我笑不出来,眉心抑制不住的蹙紧。
事实上,就在我付钱给阿美姐的档口,猛然想到,若是通过其他人倒一手,这样是否就能将真正的心意传送出去?
所以,我需要用一套护肤品试试水。
要是小龙舅真的懂我,等他将护肤品带回去,就会转送给凤姨,或是艾秋姨。
只要这个结果出来,家人用的没问题,过程还很顺利的话,我以后就可以通过这个方式,将自己赚来的钱,拐着弯儿的用去孝顺长辈了。
届时我这败家子也可以做的不那么痛苦,钱打着刀背再弹回刀刃。
求一个迂回圆满。
因为我不光想孝顺父母家人,重要的是师父这边。
在楠姐那买东西时我顺道打听了一下上学费用,她说转学办下来怎么着也得一两万,再交些别的费用,估摸爸爸给师父的钱就要用完了。
问题我这还不是一锤子买卖,师父得持续投入。
不说旁的,我在屋里洗澡洗衣服费不费水?晚上开灯费不费电?
就算师父表明了不需要我操心这些,我在梦里‘听课’时也迷迷糊糊的问过师父花销要怎么算。
师父直接回我三个字‘没出息’,让我消音,规规矩矩听他授课就好。
即便师父表明无所谓,我却很难不在乎。
总会琢磨到最差结果,未来有一天我真的没了,师父岂不是竹篮打水一场空了?
培养我这样一个败家子,师父不但要付出人力财力物力,同时还要承担巨大的风险。
难怪五个兄弟不待见我,胜算太低了。
消极的情绪一出来,我闭上眼立马鸡汤走起,自己咕嘟自己喝。
本性能耐寒,风霜其奈何。
莫言大道人难得,自是功夫不到头。
搏一搏,单车变摩托!
想想兜里还有钱,剩下七百多。
干花花不完,爽的没话说。
双目一睁。
我精神振奋了!
下楼直接去到后院,在树旁溜了两圈,借着院灯捡了些松树皮。
蹲身我就挖下一个坑,将松树皮铺进去,放下五百块码好,上面盖些松树皮碎屑。
一边埋一边唱,“小败家,你干啥,像个傻瓜,你埋钱,想的啥,要给谁花,小老鼠,别客气,拿去花吧,要败家,就去败,不许装假……”
呼哧呼哧的埋完,我起身又将土面踩平了些,扑了扑手,自言自语道,“行了,钱扔了,不要了,老鼠兄弟们,你们需要钱就把它拿走去花吧,谁叫我是败家子呢,我要败家啊,哈哈,好开心呀!”
背过手,我慢悠悠的朝前院走去,穿过篮球架,回头又看向那些身姿各异的树。
无声的在心头念叨,松松呀,你可千万不要让我失望啊。
我没选石榴树,也没选桃树,单单捡了你松松的树皮……
虽说你的树皮更好捡,这里面却有更深层的用意。
儿时我在山里玩儿,经常会看到三五成群的男人背着包裹,持着棍子朝大山深处走去。
爸爸说他们是放山人,靠挖野山参赚钱。
我就问爸爸他们怎么挖参,怎么将野山参带回去?
爸爸说放山的具体规矩他也不懂,不过他听说,为了避免野山参的水分流失,放山人会将最先挖到的野山参包裹在松树皮里,然后埋入地下,这样既可以保持野山参的新鲜,松树皮还具有独特的香味儿,能防止老鼠啃食……
想法一出,我就高举双手做着抻筋的动作,“不知道,不知道,我啥都不知道,没想法没想法,我一心想败家~”
实话实说,七百块我是可以留下慢慢花的,至少能买些自己真正需要的东西。
出去溜了一大圈我已经没那么难受了。
当下也就是偶尔头疼。
小针儿时不时扎下头皮的程度。
和山崩地裂式的迎面重锤比起来,这点小病小痛根本不叫事儿,完全在我的承受范围之内。
由此可见,钱不一定非得败的干干净净。
当然,败到见底儿了,乃至于我借钱花,让资产成为负数,最好该一屁股饥荒,咱还不还,玩臭无赖,我不用合计都知道身体会更舒服。
但要那么做了,我心灵这一块容易受到创伤。
基于此,只要我能跑能跳能挺住这些小疼,并且还有精力去看书学习做旁的事情。
败气就算被我平衡了。
那我为什么还要拿出五百块埋在土里呢?
试验。
哪怕我开山凿洞。
思维拐出个山路十八弯。
都想把钱留出一部分。
别看我爸在村里属于挺能挣钱的,但他光负担大姐的学费和生活费就很吃力了。
我早前提出过想学毛笔字,感觉自己练的有点不伦不类。
凤姨很赞同,让爸爸带我去镇里的软笔书法班报名。
就在交钱的时候,爸爸接到大姐要买学习材料的电话。
那一瞬间,我清楚的看到爸爸脸上升起的窘迫。
他放下手机就不停地数着钱包里的钱。
来来回回就那几张,他还用指腹捻着来回数。
那时候我不懂他到底在数什么,现在想想,大概是数他难以言说的纠结吧。
学习班的老师问他还报不报名,爸爸点头说报,就在这个档口,我说不想学了。
爸爸问我为什么,我说不爱学了,没有那个耐性。
当着学习班老师的面,爸爸还责怪了我几句。
等一出来,爸爸就带我去了文化用品店,让我挑两本字帖,我挑的时候他说去厕所,回来后我看到他眼睛很红,我问他怎么了,他就说风沙大,语气依然不好,问我为啥不想学了还折腾他特意跑一趟书法学习班。
话是如此,爸爸那天还多给我买了两瓶墨水。
回去的路上又特意去水果店给我买了爱吃的橙子。
我坐在摩托车后座,一手拎着橙子,一手拎着字帖袋子,感觉自己很豪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