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子里印出一个短发女孩儿,翻开作文本,拧开钢笔冒,伏案就开始了书写。
‘检讨书’三个字刚刚书写出来,我苍白着一张脸对着镜子就皱了皱眉,“乾安没把他写过得字体给我看呀,这要怎么模仿?”
算了。
纠结了一两秒我就埋头继续写了起来。
估计师父也不能看。
撑死让我俩站着念一念。
写乾安那份时我就变换一种字体,笔触粗狂些应该就问题不大了。
正忙活着,敲门声再度响起。
我看了眼墙上的挂钟。
半夜十二点了。
这一宿我是要多忙?
“谁啊。”
“哥哥我。”
戚屹候?
我看向房门,“侯哥,有事儿明天再说行吗?我要睡觉了。”
“先开门。”
戚屹候语气不耐,“三爷回来前交代我给你办了张手机卡,饭桌上忘记给你了,你赶紧收着,省的明早三爷问起来再说我办事不利。”
我哦了声放下笔,走过去打开门,“谢谢侯……”
话没说完,就看戚屹候身后还站着武妹、李沐丰以及对着我似笑非笑的刘小温。
戚屹候单手杵在我门板上,笑容戏谑,“萤儿,打扰了,这就是手机卡,请笑纳。”
“谢谢。”
我接过手机卡,看了看后面那三个人。
每个人都是抱胸站姿,看起来不太友善。
“大家,有事儿吗?”
“当然。”
戚屹候慢悠悠的叼起一支烟,火光微闪间,他的眼在白雾后面眯了眯,“明人不说暗话,我们不喜欢你,给你一周的时间麻溜离开,我不管你和三爷怎么说,和家里人怎么说,你要做的就是离开这里,腾出三爷徒弟的位置,否则……”
一口烟雾好悬没喷我脸上,我下意识的后退两步,想要关门,房门却被戚屹候用手死死的撑着,面上仍是对我发笑,“妹妹,你年纪虽然小,可也不是五六岁,应该懂得识时务者为俊杰的道理,总不想死皮赖脸的留在这里,吃些没必要的苦头吧。”
“为什么?”
我像是对他发问,亦是再问另外仨人,“你们难道都不愿意给我个互相了解的机会吗?”
“了解?”
戚屹候笑了声,“你一眼都能看到底儿的性格,有什么好了解的?”
“是呀,小萤儿,在你身上真的找不到能让人记住的特点……”
武妹在旁边附和,转头看向李沐丰,“沐丰,你上小学时,班里学习最好的是谁?”
“孔来风。”
李沐丰很听话的回答。
武妹点头,“学习最差的呢?”
“吴生有。”
武妹嗯了声,“全班排名第十五六的呢?”
“十五六是个什么概念?”
李沐丰眼露迷茫,“我为什么要记住第十五六名?我们班拢共是七百……”
“行,可以了!”
武妹手一抬,直接看向我,“万应应,你就是那第十五六名,是记不住名字的中间人,乾安说过三爷收你为徒的原因,他完全是中了慈阴的激将法,当然,我理解,我家三爷脾气冲,可你真不适合做三爷的徒弟,杰出的天才和垫底的怪才,你哪样都没占,谁能记住你啊,太平庸了!”
“武妹,我在班里是第十二三名。”
我回道,“不是十五六,成绩来讲,我还是很稳定的。”
武妹抱着胳膊冲天翻了个白眼,各种无语。
我心平气和的继续,“再者你不就记住我了么,你们全都记住我了,我想,无论我是否离开,你们这辈子都不会把我忘了的,更何况,我不会走,师父给我起名为萤,寓意就是,立于皓月身边,不弱星光之势。”
纵使我平凡。
我也做了这唯一的徒弟。
“嘿,你……”
“行了!”
戚屹候捻灭手里的烟头,“我家三爷虽然抚养收留过很多孩子,但大多数都是男孩子,你虽然不是唯一的那个女孩子,可你是唯一住进西楼里的,而且我们接受不了他唯一的徒弟是个女孩子,作为一个主攻打邪的先生,女孩子无论力量还是胆识……”
“胆识不分男女。”
力量我不敢犟。
咱属实体虚。
胆识我不认为它需要在性别上有所区分。
“侯哥,佛经里有一句话,凡有所相,皆是虚妄,意思就是佛本无相,菩萨没有性别之分。”
看着戚屹候,我淡声道,“神仙同理,只不过有些神仙在飞升前是男人或是女人,显像时会跟他在世时是一个样子,后来人们才会称之为男神仙或是女神仙,事实上神仙脱离了肉身,没有了七情六欲,还用得着去区分性别吗?在我看来,神通之术也是如此,如果你觉得女孩子打邪不妥,慈阴又是如何站到的高处?”
这个最强大的敌人。
难道不是一名女子吗?
“小萤儿,你这嘴茬子哥哥还真是低估了。”
戚屹候兀自点头笑笑,指了指我又道,“你懂不懂什么叫做主角,如果我们这群人是一部戏,三爷的徒弟,就是绝对的主角,你是吗?你是女主角吗?女主角能长你这样?哥哥我的强项是什么,算!做先生,不流行你这种软绵绵长相的知不知道?”
我疑惑了,“那做先生流行什么样的长相?”
戚屹候气息一沉,“霸气侧露型的长相。”
“?”
我眉心微蹙,就见李沐丰从后腰一抽,居然又拿出那个电动扩音喇叭,开关一摁,里面就传出了似曾相识的——
“高徒不会是你,他要霸气,要坚毅,要狠,要颖悟绝伦……”
咱先不说这几个形容词哪个和长相沾边,光这语速感觉,难道不是回收废旧家电,旧洗衣机,电视机,废铝,废旧金属……
想到这我明白了。
点我呢是不?
不过这李沐丰倒是很讲究,知道天色晚了,声音调节的很低。
电动扩音喇叭也算头回让我听出了喃喃自语感。
“听清楚了没?”
戚屹候一本正经的看着我,“大河有水小河满,大河无水小河干,三爷是我们这些人的大河,他的徒弟,是我们未来的大河,而你,不是大河,跟着你,会妨碍我们的前途,懂?”
我不想懂,“侯哥,我为什么不能是大河呢?”
无论师父是出于何种原因收我为徒,结果已然如此。
他们为什么不能给我一个机会,上来就要武断的将我定性为废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