耶达竺此言一出满场皆惊，仁德帝豁然抬头：“你说什么？”
玥贵妃猛的站了起来，害怕到近乎失声，再也维持不住当朝贵妃的体面：“你满嘴喷什么粪？本宫与你有何仇怨，你要如此害我？”
耶达竺看也没看她，状若惊讶地问：“陛下不知道吗？两位皇子的产期不同，却在同一日出生。大皇子出生以后，贵妃娘娘就计划着怎么将两个孩子调换，让二皇子以嫡子的身份册封太子。”
梁皇后抓紧了扶手，双眼紧紧地盯着耶达竺：“这样的大事，你又从何得知？”
耶达竺自然不会说其中有他们图日国的手臂，他的双眼看向因为恐惧而瑟瑟发抖的玥贵妃：“当然是玥贵妃与我们说的了，当年她请求齐宵帮着安排，部署了大半个月，收买了不知多少宫人，才得以将大皇子偷了出来。”
“只是，没想到错了其中一步，二皇子没能送进中宫，大皇子却被送到宫外自生自灭......”
玥贵妃害怕到极致反而冷静下来，她冷笑一声：“你的说辞漏洞百出，如何能够取信于人？你说本宫与你们说的，却又是去请求齐宵帮着安排。谁不知道齐宵是通敌叛国的反贼，他说的话更不可信。”
当初齐宵安插在宫中的眼线鼓动玥贵妃动手，玥贵妃只知道那是齐宵安插的眼线，并不知道齐宵与图日国有勾结。
在爆出威远侯府勾结蛮夷，且在图日国进出自如以后，她才知道事情不简单。
可是，她到现在都不知道齐宵当初的计划中，有将齐志远送进宫这一环。
她这么多年来一直认为，当初的齐宵是真心想要帮助她，帮助卫瑄得到皇位。
她断定是齐宵到了图日国以后，把她的所作所为跟什那鲁说了，甚至不止。
耶达竺平静地看着她，将当年的计划和盘托出，唯独隐去了想送齐志远进宫一事。
混淆皇室血脉是要砍头的，要是被仁德帝发现，别说他们几个的脑袋，就连图日国都会遭殃。
反正他早已看齐宵不顺眼，齐宵的死活与他何干？
当年齐宵和玥贵妃联合买通了许多宫人，除了利诱，还有威逼，使得许多宫人都屈服在他们的淫威之下。
仁德帝日理万机，恰逢北疆战事连连，他无心看顾后宫，只在闲暇时匆匆去看梁皇后一眼。
梁皇后产后虚弱，孩子大多是乳母和嬷嬷在带，也正是没有精力亲自看管，才会被人钻了空子。
从凤仪宫到翊翠宫，再到宣武门，每个地方都有玥贵妃和齐宵安插的人，他们千算万算，万万没想到在最后一步时功亏一篑。
已经被玥贵妃以小儿子胁迫成功的乳母云嬷嬷，在听闻刚满两个月的小儿子夭折以后，就中途停止了计划。
云嬷嬷本想把事情告知梁皇后，又因大女儿被抓而继续行动。
也正是这个原因，他们只来得及将霍俞烬送出去，却来不及把另一个孩子放进凤仪宫。
玥贵妃一直认为，把霍俞烬偷运出去，是要把卫瑄放在梁皇后身边。
实际上，齐宵是打算把齐志远送进去。
后来，就算云嬷嬷独自一人担下了所有罪名，却因偷运皇室嫡子出宫而被满门抄斩。
这场阴谋死了无数宫人，也有许多宫人被关的关，疯的疯。
唯独玥贵妃和齐宵这两个始作俑者，却平安富贵地安稳了十几年。
梁皇后听完整个事件的全部计划，整个身子抖若筛糠，是生气，是愤怒，是对霍俞烬将近十九年来的贫苦生活而感到自责与无力。
是她太疏忽大意了，要是自己强撑着身子，亲自把孩子看好，玥贵妃他们也不会得手。
梁皇后忍着锥心的疼痛，把手伸向霍俞烬：“是母后没看好你，都是母后的错……”
霍俞烬抱紧了她，拍着她的后背安慰她：“与母后无关，母后当时太虚弱了，凤仪宫又被安插了这么多人，母后顾及不到也是有的。”
他强烈怀疑，当时北疆的战事，很有可能是齐宵安排的人引起的，就是为了让仁德帝专注前朝，无心看顾后宫。
当时梁皇后和玥贵妃同时生产，薛妃身怀有孕还和梅妃一起帮着邱嬷嬷管理宫务，她们二人实在是力不从心。
仁德帝后妃不多，她们几个表面上相处得一直都很融洽，偶有几句阴阳怪气的，也是隔天便好了。
是什么时候开始，她们的关系逐渐恶劣起来？
是梁皇后和玥贵妃生产以后，玥贵妃明里暗里的与梁皇后别苗头，想尽办法争宠的时候。
梁皇后哭得险些喘不上气，霍俞烬轻拍她的胸口，让她能够舒服些。
她缓过来以后，便睁开满是恨意的双眼看向玥贵妃：“本宫要她死，就算是凌迟，也难消我心头之恨！”
仁德帝到底还是关心自己的发妻，他亲自给梁皇后倒了杯温热的茶水：“别急，此事朕自有主张。”
梁皇后抬眼望着他，握着茶杯的指尖微微发白，她抖了许久，才没有把自己的质问问出口。
就算仁德帝不知道霍俞烬被偷运出宫的真相，可这么多年以来，他对玥贵妃和卫瑄的所作所为未必就毫不知情。
就像今天的情况来看，仁德帝明显是知道卫瑄倒卖官盐的，可依然再三询问，企图卫瑄能够亲口承认。
他对玥贵妃的所作所为睁只眼闭只眼，对卫瑄的一言一行包庇纵容。
若不是他的纵容，玥贵妃不会安排宫女在凤仪宫乱嚼舌根，且还被薛妃听了个一清二楚。
若非仁德帝的视而不见，薛妃不会听了几个宫女的闲话就断定是梁皇后将素秋安排在关雎宫。
这样的话，薛妃就不会小产导致难以有孕，也不会因为嫁祸给梁皇后和报复梅妃，而设计害死卫琮。
这整件事情看似后宫女人全都有错，错得最离谱的，就是那个装聋作哑的仁德帝。
梁皇后压下涌上喉咙的腥甜，冰凉的右手握住仁德帝的手腕，目光哀戚，表情麻木。
“陛下，你做个选择吧，是要臣妾，还是玥贵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