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氏出去时,正好在院门口看见姜炎之父子二人,将姜莳的话说了一遍。
姜炎之面色一沉,当机立断地说道:“你回后院去,仔细翻查院子的每一寸。廷儿,我们走!”
姜廷给了母亲一个安抚的眼神,随后跟着父亲离开了。
而姜莳则吩咐婢女小厮,将府上挂的红全部取下,门墙窗台贴着的大红喜字也全都撕了下来。
她闭着眼睛回忆梦中的情景,没多久就找来茯苓,在她耳边小声叮嘱一番,才看着她出去。
竹苓不解地看着姜莳,低声问道:“姑娘,这门亲事当真不结了?”
姜莳唇角勾起一抹冷笑,“不结!”
齐志远这个狼心狗肺的蠢东西,从一个卑贱的庶子爬上了世子之位,还没承袭威远侯的爵位,就敢这样放肆!
外人都知道齐志远是嫡出,镇北将军府也是这样认为,可姜莳却在梦中得知,齐志远只是个贱妾生的种子。
只因威远侯夫人不能生养,这才借了贱妾的肚子生下齐志远,抱回自己房里当做嫡子养大。
谁知齐志远三岁时,威远侯夫人却奇迹般地生下了嫡子。
自此,齐志远的位置就尴尬起来。
所幸他已有了镇北将军这门亲事,这让威远侯夫人多少有些忌惮。
姜莳刚换好衣裳,就听一脸后怕的乔氏说,姜炎之和姜廷的书房里找出了不少东西,全是通敌的信件。
好在东西已经全部找到,后院并没发现什么东西,他们将信件全部烧干净了,才赶来姜莳的院子。
姜炎之沉着脸,一拍桌说道:“等今日事了,我定要将吃里扒外的贱奴碎尸万段!”
敢用这样恶毒的手段陷害镇北将军府,定是府上出了奸细!
过了一个时辰,天光大亮,已经到了齐志远来接亲的吉时,将军府却安安静静。
齐志远顶着一张死了亲娘的脸来到镇北将军府时,看见将军府大门紧闭,两头石狮子身上空荡荡的,一早就挂上的红绣球不知何时摘了下来。
京城里的不论是达官显贵还是平头百姓,都知道今天镇北将军家的嫡次女要与威远侯世子成亲,早早地出来看抬嫁妆的场面。
可吉时都快过了,镇北将军府仍然大门紧闭,半点婚嫁的喜气都没有。
齐志远的脸像坏了一个夏天的臭鸡蛋,垂头对喜娘说道:“去敲门,今天是本世子娶亲的日子,为何镇北将军府会大门紧闭?”
喜娘踌躇着不敢上前,她的心中涌上不好的预感,抬头瞥见齐志远要吃人的眼神,到底走上了台阶。
她握着铜环正想敲门,大门就被打开,身穿一席天青色衣裙的姜莳袅袅婷婷地走了出来,脸上蒙着面纱看不清容颜,一双翦水秋瞳却布满了冷意。
齐志远见姜莳没穿嫁衣,太阳穴突突地疼,咬牙问道:“姜莳,你又在闹什么?”
闹?
姜莳哂笑一声,她不穿嫁衣欲退婚就是闹,而齐志远不穿婚服,大喜之日当场退婚就不是闹了?
她想起昨晚的那个噩梦,全家人死无葬身之地,心底就涌起了滔天的怒火与恨意。
咬牙切齿地咽下喷薄而出的愤怒,轻飘飘地说道:“今天姜齐两家的婚事就此作罢,从此男婚女嫁各不相干!”
“姜莳!”齐志远瞪大了双眼,没想到她竟然要悔婚,“你竟然敢悔婚,你......”
正想说她哪来的胆子,却在对上姜莳冰冷的眼神时哑口无言。
姜莳学着他梦中的样子,做出一副鄙薄的神情,高扬着小巧的下巴说道:“齐世子此人,姜莳不敢嫁!听说齐世子不爱女色好男风,我若是嫁进去,岂不是要守活寡?要是被人知道我成了同妻,整个镇北将军府都要被人耻笑的!”
“什么?齐世子好男风?”
“看不出来齐世子竟然有断袖之癖!”
“有断袖之癖竟还想娶将军之女,怕是在想屁吃!”
等着看热闹的人对着始终不曾下马的齐志远指指点点,齐志远听得勃然大怒,往后怒吼一声闭嘴。
等周遭都安静了,齐志远才从马背上翻身下来,抬着他金贵的双脚踏上台阶,“姜莳,你的胡言乱语我不与你计较,现如今你快去换好嫁衣,我迎你过门!”
姜莳往后退了一步,看他的眼神就像在看粪坑里的蛆,嫌恶地掩着抠鼻说道:“你离我远些,别弄脏了将军府的地儿!”
齐志远眉心一跳,胸口的怒火就快从双眼中喷出来,还有几分被污蔑的委屈。
姜炎之这时候带着姜廷走出来,将姜莳护在身后,拱手道:“齐世子,这桩婚事本就是长辈之间的酒后戏言,当不得真,你还是回侯府去吧!”
这怎么行?
就算是要悔婚,也是由他开口,何时轮到姜莳这个蛮横粗俗的武女说悔婚?
他正想说什么,就听见有个十三四岁的少年踉跄着上前,大声哭道:“世子,你不是说你此生都不会娶妻,只守着奴过一辈子吗?”
哗!
这是齐世子的老相好?
百姓们看得津津有味,又为姜莳不值,纷纷骂起齐志远来。
齐志远根本不好男风,也没养娈童,眼前这个少年定是有人买通了污蔑他的!
“你给我闭嘴,再敢胡言乱语坏我名声,我要你的命!”
那个少年的哭声一顿,身子瑟缩了一下,眼里闪过几分决绝,“既然世子不讲往日的情分,奴也不必替世子遮掩了!”
齐志远暗道不好,想让随行来的护卫将少年钳制起来,少年却被姜炎之护住。
“小兄弟,你有什么话尽管说,本将军替你做主!”
少年吸着鼻子点头,“齐世子虽然好男风,可与房事上却有心无力。齐世子他......他是天阉之人!”
天阉之人,就是不举,不论是吃药还是施针,都治不好。
事关男人尊严,齐志远的脸色气得铁青,头顶几乎已经冒烟了,就又听少年说道:“世子虽然房事不顺,可折腾人的手段却不少。像是皮鞭,蜡油,钉子之类的玩具是应有尽有,奴稍有不愿,就会被弄得浑身是伤!”
说着撸起了袖子,露出伤痕斑驳的手臂。两条原本洁白的手臂新伤叠旧伤,看得众人不由得倒抽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