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何云连杀了两人,大殿中顿时陷入了一片死寂。然而没过片刻,四周便蓦得涌出了数十人,个个都是一只手握着长剑,另一只手把持着一扇圆盾,全身上下都披挂着盔甲。
而大殿之上,城主本人也是一声冷哼,将绣袍一扬,露出一身锁子甲,随即便双手各持一柄怪刃,竟直接从大殿上方猛然一跃,直接跳到了黑暗中,其身手之迅捷,连何云也是讶异了一下。
“你不是临江渡的人?临江渡二公子的书仆呢?”
一阵阵悠扬的声音回荡在大殿中,这声音仿佛是从四面八方传来的,让人摸不着声源的位置。何云却是冷笑了一声,双手一扬,不断飞舞的两道蓝芒竟自动飞回到了何云的手中,随后他竟不管周围举剑持盾的士兵,而是把脸直接转到了一个方向,盯着一个黑暗的角落讥嘲道:“我当然就是临江渡二公子的书仆,看来你还对我调查过一番。不过这是怎么了,只是因为我没被你随意地搓圆揉扁,你连你自己调查的结果都不相信了?”
黑暗中的声音一僵,随即角落中缓缓走出了一个面带不可置信神色的人,正是临水城主。此时他脸色漠然,但是那股不敢相信何云居然能一下子就看出其藏身之处的惊讶神情却是怎么也掩盖不了的。
盯着何云,临水城主缓缓道:“阁下的身手可不像只是一个小小书仆,如果没有几十年的苦练,常人是绝对无法将暗器练到这个地步的。以阁下的身手,就算当个帮派之主也是绰绰有余,但阁下却隐藏身份主动接近临江渡,到底是为何?”
听到对方竟然将自己操控青鳞的手段看成暗器,何云暗自一笑,随即正色道:“城主大人信也好,不信也罢,在下原本的确是李二公子的书仆,只不过偶有际遇,才学了一些暗器之法。”
“嘿嘿,偶有际遇?”何云正打算客气一下,临水城主却直接出言打断了,“我不管你是遇到了什么机缘,敢破坏我们临水城的瘟神祭,想必已经做好付出代价的准备了。”
何云闻言脸色一沉,有些微怒道:“城主大人何必瞒我?我已经见识过那东西了。”
何云本来是想将话直接挑明,没想到此言一出,临水城主脸色大变,随即以一种极为冷酷的语气说道:“你在说什么!我不管你是从哪听到了什么风言风语,在这装疯卖傻也脱不了你破坏瘟神祭的事实!你说你偶有际遇,我倒要看看你的机缘有多强、功夫有多高明!”
说着,临水城主将双手中的怪刃一碰,随即以一种极为诡异的路线冲了过来。随着怪刃的碰撞,叮当之声在大殿中回响不绝。而围在何云周围的士兵听见了这股声音,仿佛是得到了什么信号似的,竟直接按盾举剑朝着何云冲了过来。何云见状脸色一沉:“不知好歹!”
一道道破空声传出,何云背后的已经破破烂烂的包裹彻底碎裂开,露出了里面的竹筒。随着何云手中的两道蓝芒腾空而起,背后的竹筒中也激射出另外两道蓝芒。四道蓝芒在城主府大殿中上下飞舞,那些士兵手中的圆盾完全禁不起这些蓝芒的随意一切,只有其手中的长剑勉强能和蓝芒磕碰两下而不折断。即便是这样,只要和蓝芒碰撞过,那些士兵手中的长剑也基本上都会变得坑坑洼洼。
“这是什么暗器!”
“注意躲避,不要硬扛……啊!”
在此种情况之下,何云几乎是没费多少功夫,就如同砍瓜切菜一般将那几十名士兵杀了个干干净净。法力御使青鳞的速度比何云自己的那些半成品法术的速度不知快了多少,大多数士兵连袭击他们的是什么都看不清楚,只见到一道蓝芒闪过,自己就彻底不省人事了。只有那么一两个满身煞气的可以依靠在战场上厮杀出来的本能和青鳞对拼一二,然而即使如此,在四枚青鳞几个盘旋之后,大殿中也再没有一个士兵是活着的了。
而此时临水城主刚刚举着怪刃冲过来没几步,见到这般情景,哪里还敢继续向这边过来。他自问自己在付出一些代价的情况下也可以杀掉这些士兵,但要像眼前之人这样随意,就绝无可能了。
此时的临水城主心中大为懊悔,照这种情况来看,自己今天八成是惹到了一个不能惹的家伙。城主的眼睛紧盯着何云,脚步却是声色不动地在向大殿门口靠近。自己府上还有不为人知的私兵,还配有重型连弩,只要自己逃出去,只需一声令下,在数百套连弩的齐射之下,此人就算武功再高也是绝对躲不开的。
然而何云哪会让他如意,自己本来就不打算过分张扬的,自己会“武功”的事情在何云看来自然是知道的人越少越好。若不是顾虑到家人,何云本来都打算连着眼前的临水城主有也一起瞒过去的。如果让这家伙跑出去一顿宣扬,自己岂不是被推倒风口浪尖上了。
“啊!”
随着何云心念微动,那四道蓝芒竟擦着城主的头皮直接钉在了大殿的门上,这一举动可把这位城主大人吓了个不轻,他还以为自己的头颅被斩下来了。
摸了摸头皮,发现只是头发被削去,临水城主这才松了一口气,瘫靠在墙壁上,再不敢往门口的方向移动了。
何云此时也差不多适应屋中的血腥气了,毕竟他在李府做事时也是见过血的,只不过本身还没亲手杀过人罢了。只见他不紧不慢地一招手,四道蓝芒竟入乳燕归巢般回到了他的手上。这一手段临水城主也是闻所未闻,不知这是什么手法,如此轻飘飘的动作竟能将暗器控制到这般地步?
借着殿内的烛光,临水城主仔细望向了何云手中的暗器。只见那好像是四片手掌大小的青蓝色薄片,边缘弯曲不齐,也不知是什么材料打造的,刚刚竟能把精钢制的长剑直接斩出豁口,而自己花了大价钱在江湖上购买的藤甲盾在此物面前更是如豆腐一般不堪一击。
莫非是乌钢?
临水城主正在胡思乱想着,就听到了大殿上传出了这么一句:“城主大人,瞒得这城中之人好苦啊!”
临水城主心中一跳,半晌才抬头干涩地问道:“阁下已经见过那东西了?”
何云闻言也不答话,转而望了望吊在大殿中央的四个半死不活之人,冷笑道:“明知有如此怪物,城主大人还让我等前去送死?最后只剩我们几个逃出来,城主大人居然还想着杀人灭口?”
临水城主身体一抖。
“嗯,这又是何人,怎么惹到大人了,也被吊在这里?”
听到这一句,临水城主苦笑一声道:“前辈莫要再如此折辱在下了,在前辈面前,在下不敢自称什么大人。虽然不知前辈易容前来究竟是为何,但此事的确内有隐情,我也是被蒙蔽了……”
话未说完,临水城主突然暴起,一刀斩出。何云先是一惊,随即眼神变得玩味起来,原来临水城主这一刀并不是斩向他,而是斩向了刚才自己询问的那个被吊之人。由于临水城主和此人相距极近,此时就连何云也顾及不到。
将那人一刀两断之后,临水城主直接拜倒在地上低声道:“前辈容我慢禀。自从知道那妖蟒前来,在下的确是为了城中的稳定,这才隐瞒了消息。那城外的石林是用来压制妖蟒的毒雾的,谁知竟被人破坏,这才不得已召集了大量工匠前去需修补。谁知此人竟然从某个地方拿到了一种诡异药方,这药方上记载了一种叫‘暴血丸’的丹药,能催动人身上的血气。服下此药之人周身血气磅礴,将成为猛兽严重的美食,我……”
“药方拿来我看看。”临水城主正在诉苦着,何云出言打断了一下。
“是,是,前辈,药方在这里,并未有过任何篡改。此人将药方献给我之后,竟欺骗我说这是江湖奇药‘精髓丸’的丹方。由于在下也没亲眼见过精髓丸,这才中了此人的计谋,导致此次前去修补石林的工匠死伤惨重,还冒犯了前辈。如今亲手斩杀了此人,晚辈念头通达,如果前辈还要找我的麻烦,还请,还请……”
何云听了这一通话,脸上不置可否,转头又看向了另外吊着的三人:“那这三人……”
“晚辈收到下人线报,这三人可能和此人有所勾结,所以……”
“哦?”何云望向了临水城主,脸上似笑非笑。
“前辈若是和此三人有故,那这三人自然是和这恶徒没有勾结的,晚辈这就放人,这就放人!”见到何云这种神色,临水城主连忙派在地上做出承诺,“现在就放,如果前辈不希望在外人面前露脸,在下等前辈离开马上就……”
“你很想我现在就走吗?”何云问道。
听到此言临水城主心里不禁大骂了起来,像这种煞星谁想和你多待那怕只是一小会啊,然而表面上仍然是趴在地上恭恭敬敬地说道:“不敢,绝对不敢!得见前辈,晚辈万分……”
“算了!”何云见他口中一套一套的,却一点实用的消息都没有,心中有些不耐,随即出言打断道:“这几人和我也没什么牵连,你该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但是我有一些话要问你,你要如实地和我说。我不仅精通暗器之道,也会一些望气之术,你刚刚说到此人,嗯,有些作假,心跳加快,喘息不匀,怕是隐瞒了什么消息吧!”
临水城主闻言大骇:“前辈!在下不敢隐瞒,此人的确是昨日事件背后的黑手,那暴血丸确实是由此人提供的,假如晚辈说谎,愿意五雷……”
“算了!我不管你隐瞒了什么,此人是善是恶我懒得去管,但是接下来我问的东西,你只要敢欺骗或者隐瞒半个字,我就把你的皮给活剥下来!正好我这锁肉莲还差一张蒙皮,你要是敢耍花样,这蒙皮就用你的皮吧!”
“锁肉莲!”临水城主听到这种臭名昭著的暗器心中后怕不已,幸亏自己服软得早,眼前此人竟喜欢如此阴毒的暗器,还善于听人呼吸心跳,自己要真的继续冒犯了他,恐怕连痛痛快快地死去都是做不到的。只是他明明记得锁肉莲是无数毒针齐射,怎么这位前辈使得是蓝色薄片?莫非这位前辈精通的还不止针状的暗器?
想到这里,临水城主最后一点小心思也消失了:“前辈明鉴,晚辈绝对知无不言,知无不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