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晚上，贺崎把东边屋子收拾出来，自己住。
公路上生了篝火，有人彻夜不睡值班。
霍宁躺在床上，想睡觉，耳朵却不由自主听着外面的声音。一有点风吹草动，就警惕起来。
所有居民都这样警惕着。
霍宁又翻了个身，烦躁地喃喃自语：“疯了，这样过一阵子，人不得逼出病来。”
黑暗中突然传来小助理的声音。
“这也是他们强拆的一种手段，就是逼得你吃不下，睡不着，熬不住就投降了。”
霍宁吓一跳：“你还没睡？”
“睡不着。”
小助理也翻个身。
“我想起我们家的事，我老家的房子就是这么没了。拆迁费本来就不多，全在我爸手里，他拿到钱的第二天就被人拉去赌，一晚上全赌输了。家也没了，钱也没了。”
“那你家里人现在住在哪？”
“还好我现在在海城有工作，工资也还不错，我把爸妈和奶奶都接到这来了。地方挤了点，但一家人在一起也很好。”
重生前，大概是九月前后，霍宁把小助理辞退了。
辞的非常干脆，当时小助理求霍宁再给她一个机会，霍宁连她的话都没听完，就走人了。
一直到她被楚莹诬陷杀人，所有人都对她避之不及，只有小助理出来给她说话。
在当时的风口浪尖上，这么做是冒天下之大不韪。
她不可能再在这个行业找到工作。
不知道那时候他们一家人是怎么过的。
“蔡真，等回了海城，我给你们找个地方住，宽敞漂亮的。”
“真的？”小助理的眼睛在黑夜里放光，“太好了，我是不是要发达了！”
夜里迷迷糊糊，霍宁做了些光怪陆离的梦。
天还没亮，霍宁惊醒。
她听见外面好像有声音，窗户上映出贺崎的影子。
她拉开一条缝，她果然看见贺崎坐在廊下，背对着窗户。
安静得像一座雕像。
他听见声音，回头：“吵到你了？”
霍宁看了看时间，凌晨三点。
“你怎么不睡觉？”
“睡不着。”
那棵倒下的大树已经肢解，但院墙仍然没砌上，一眼就能望到公路上。
夜风冷冽，顺着窗户吹进来，霍宁打个哆嗦。
“这么多人，你们房子拆了，怎么办？”
“露宿街头。”
霍宁趴在窗户上，露出半张脸：“你该不会一夜没睡吧？做护花使者啊？”
她用手推着窗户，小臂露在外面，胳膊和手指修长白皙。
贺崎想起那天她戴红宝石手链，和肤色红白相衬，手腕好看得要命。
怪不得那东西卖那么贵。
贺崎移开眼神，转过头背对着她。
“你少臭美。我是怕你再在我家出什么事，我可赔不起。”
他长臂一伸，把窗户关上：“睡你的觉去。”
霍宁眼疾手快挡住。
“喂！我还不是关心关心你？外面太冷了。”
“别让你的助理听见了，到时候我还得小心我的狗头。”
霍宁笑出声：“你别往心里去啊，她是被我以前谈恋爱吓怕了。”
贺崎脑子里立刻出现那张落地窗前的朦胧照片。
他鬼使神差地把那张照片存在了手机里，但从来没打开看过。
贺崎是个远近闻名的奇葩。
他不仅家里不上锁，手机也不设密码。
他的手机走到哪扔到哪，堪比公共资源。
白天，周涛只是想把他扔在桌子上的手机换个位置，突然被贺崎眼疾手快地抢过去。
周涛一脸诧异：“手机里存了什么好东西，这么宝贝？等一下，该不是存了见不得人的东西吧？什么片？”
“不是”比“是”还心虚。
贺崎连忙给手机设了密码。
从此曹山众人丢失一项免费的公共资源。
好一会，霍宁都准备睡了，贺崎突然语不惊人死不休。
“你是海城霍家的霍吧。”
霍宁睁开眼。
“你怎么知道的？”
“我猜的。再说，那天你打电话，我听见了。你们剧组来之前，我去过海城，我和霍承达成协议，他保证保住我们现在的居民区，我们配合他开发曹山。”
霍宁挑了挑眉，没想到他和霍承这么早就勾搭上了。
贺崎又说：“可能……消息走漏，才导致现在的情况。来强拆的是石老板，黑社会起家，这么卖力，肯定收了李家不少钱。”
霍宁想了想：“我可以帮你拖住石老板。曹山剩下的事，你和霍承来解决。”
她全明白了。
和曹山合作失败，正是霍家落败，李家上升的分水岭。
曹山的失败之前，还是李家求娶，李振英甚至不惜买下鸽血红宝石献上。
但曹山这件事之后，成了霍家求嫁。
而且霍宁要嫁的对象，也变成了李振英的哥哥，李振恒。
如果霍家拿下了曹山，打开了西北市场，说不定连什么联姻也不需要。
贺崎有点意外：“你怎么拖？”
霍宁嘴角一挑：“你明天就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