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回到住处,冯振鹭惊喜的发现她住的地方居然已经搭好了分成上下铺的木板床,大家都在欢欢喜喜的挑选自己的床铺。
众人看到她回来,纷纷感谢她高升了也没有忘了大家,他们对于以后不用打地铺很是高兴,还告诉她其他地方的床铺也会陆陆续续的安排上。
冯振鹭看着大家因为这么一点小事就高兴成这样,心里五味杂陈,不过和众人的喜悦不同,她看出了蒋云的不对劲,“云儿,你怎么了,是我去当东家的文书你不高兴了吗?”
她察觉到蒋云可能认为自己背叛了大家而去当了东家的走狗,才对自己表现出了不悦。
蒋云先是摇了摇头,随即又点了点头,“是的,姐姐,我不理解你为什么要在东家面前表现自己,起初我也为你能摆脱现在的劳苦而高兴,以为你只是凑巧帮东家解决了那两只乌鸦,但是骐儿告诉我今天你是故意的,你是故意想向东家表现的。
姐姐,实不相瞒,我感觉你这样做和那些为了成为守卫而向监工溜须拍马的人没什么两样了,那些人本来和我们一样都是被掳过来的,可是到头来反而成了他们的帮凶。”
自己的心思被蒋云说中了一半,冯振鹭感觉有些微的尴尬,但是蒋云和冯骐两人都只是猜中了她向上爬的想法,却没有猜中她另一半的心思。
她把蒋云拉到一边道:“云儿,你说对了,我是为了向上爬而特意向东家示好的,但是你觉得我会爬上去了就成为他的走狗吗?
不,我不会的,如果我一心只想成为他的走狗,我又怎么还会回到这和大家一起住?
爬上去只是一个跳板而已,我之所以要爬上去是为了站得更高,站得高了才能更方便的操控全局,云儿,我今天早上跟你说我已经有了一个逃出去的计划。
那个计划就是我们无需逃出这里,我们应该变一个思路,获得自由的方法不是只有逃跑,还有另一种方法,那就是摧毁这里。”
当听到“摧毁这里”四个字的时候,蒋云吃了一惊,张了张嘴好半天才说出话来,“摧毁这里,怎么摧毁,你一个人怎么可能做出这么大的事?”
冯振鹭看着她的眼睛,“所以不是我一个人,而是我们所有人。”
“所有人?!”
“对,所有人。我想你已经知道了东家让我当他的临时文书,我今天在他的书房里简单看了一下。
我们这被东家分成了东西两部分,我们就身处西苑,西苑总共有一个采石场,两个伐木场,不算监工与侍卫,做苦力的人数有两千多人。
东苑那面也差不多,只不过没有采石场只有两个伐木场,两面加起来有差不多五千人,而你知道监工与侍卫总共才有多少人吗?
两面加起来也只有七八百人而已,我们这五千人居然只被七八百人就奴役住了,想想这有多么的可笑。”
蒋云感觉内心很慌乱,她没想到冯振鹭一直说的逃出去是以这种方法逃出去,她现在的内心有一半的害怕却也有一半的兴奋。
“可是姐姐,五千人对八百人,看似人数相差悬殊,但是我们一没有武器,二是其他人虽然和我们一样是被掳来的,可心思却不一定和我们一样。
大家不一定能团结在一起,而且还有第三点,就是即使大家都能团结在一起,我们虽人数众多,可是有一部分却是女人,女人又能起什么作用呢?”
冯振鹭欣慰于此时此刻蒋云还能如此井井有条的想出这些问题,也很开心她能提出这些问题。
她从这些话里已经听出了蒋云对这个计划的期待,对于这三个顾虑,冯振鹭早已经做了考虑,“武器我们现在是没有,但不代表以后也会没有,这个计划并不是马上就要实施的,我们还需好好规划,我现在成了东家的文书,站在了一个有利的位置,我尽量找机会在适当的时机盗取他们的武器。
而被奴役的人中有一部分是女人这个问题,这也大可不用担心,女人和男人唯一的不同点可能就是力量上的差距,但除此之外女人也有很多自身的优势,比如耐心与细心。“
她看向蒋云,接着道:“放心,女人厉害起来是完全不输男人的,我就是个女人,可大言不惭的说,我们周围的这些男人无论是体力还是头脑有哪一个是能比得上我的?
至于你说的大家能不能团结起来的问题,这个才是重中之重,这个就要看你、我和骐儿三个人的能力了。”
“我们三个人的能力?”蒋云表露出了疑问。
冯振鹭点点头,“对,我们三个人的能力,接下来就是考验我们有没有能力能拉拢人心了,我们要让尽量多的人团结起来,让大家都想毁掉这里并且相信自己可以毁掉这里。”
她看向蒋云,“云儿,在这件事上你能帮助我吗?同时也是在帮助大家。”
“我?”
蒋云有一些忐忑,她从来没有干过什么大事,不过她的心里是很乐意帮忙的,她很想和这个金兰姐姐一起并肩作战。
“对,严格来说应该是我们,你、我还有骐儿,甚至是更多的人。”冯振鹭说着看向屋子内挑选床铺的人们。
蒋云也随着她的目光看去,坚定地道:“我愿意。这个鬼地方,我们一定要毁了它!”
冯振鹭拍了拍蒋云的肩膀,以示对她的赞许,而后又对她嘱托道:“云儿,我们这的生活环境有了改善,但是你的形象却不要改变,记住,日后尽量不要洗脸,不要漱口,让自己显得越粗陋越好。”
“这个姐姐放心,我一直很小心的,但是姐姐为什么今天又特意提醒我?”
蒋云不解,她们已经知道了自己身为女人为何被抓到了这里,所以一直很小心谨慎,不知今日冯振鹭为何又特意提出来。
冯振鹭没有正面回答,只道:“听我的就行,我不会害你的。”
第二天冯振鹭又抽时间找到了冯骐,看到弟弟终于不用再在采石场做苦力,冯振鹭难得的露出了发自内心的笑容。
冯骐看到她这副模样,忍不住打趣道:“怎么,阿姐也会为了这么一点小小的恩惠就莫名的开心了,难不成也被奴役习惯了,你不是还准备做大事呢吗?”
冯振鹭忽略他话语中些微的讽刺,对他知道了自己的计划感觉有些惊讶,但很快反应过来是蒋云找他说过了,“看来云儿新换的活计很轻松吗,居然都能先我一步把计划告诉你。”
冯骐笑了笑,“是早上上工的时候遇到的,她把我叫到一边说你已经想好了如何逃出去,是一个很大的计划,她话还没说完,我就猜到这个很大的计划是什么了。”
“哦?是什么,你又是怎么猜到的呢?”
冯骐看向她,“当然是把这毁了,制造混乱好大家一起逃出去,我猜的没错吧?”
冯振鹭不置可否,只问道:“你是怎么猜到的?”
冯骐耸耸肩:“这还用猜吗,阿姐我还不了解吗,当蒋云姐姐和我说有了一个很大的计划的时候我就想到了。
依你的个性,只我们几个人逃出去可不算是什么大计划,而且以现在的形式并不容易逃出去,还不如煽动大家一起起事,到时候能逃出去更多的人,岂不是更好。”
冯振鹭先是有一丝的讶异,但想到二人同一屋檐下长大,被他猜到了仿佛也在情理之中,“你猜的没错,不过你方才用错了一个词,‘煽动’可不是什么好词。”
冯骐忙拍了一下嘴,“对对对,阿姐教训的是。可是阿姐,你真的没有过故意把水搅浑,趁乱自保脱身的想法吗?”
冯振鹭又一次被他的话戳中,反问道:“那么你呢,如果是你的话,你会浑水摸鱼,趁乱脱身吗?”
冯骐想了想,支支吾吾道:“我想我应该会的,毕竟这种事情不成功便成仁,而我觉得自己绝非什么仁人志士,我们策划这件事情的目的无非就是为了逃出去。
所以,在自身难保,无暇他顾的时候,我又何必要顾及那些不相干的人在乱局中的安危呢。”
冯振鹭沉默片刻,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你小子,你从小和博謇一起长大,我以为你会耳濡目染变的像他一样温良呢,没想到你和我一样。也对,毕竟我们都是冯家的孩子,天生反骨。”
冯骐没有特别理解她话里的意思,但随即明白了自己确实猜中了她心中的那丝邪恶。他又道:“所以我们要抓紧时间行动了,其实我认识的人中有好几个和我们有类似的想法,都想拼一把,只是一直苦于没人领头,不敢行事,现在我们既然决定开这个头了,我就先拉他们入伙吧。”
冯振鹭道:“很好,就这么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