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玻璃窗刚刚透进光亮，赵果一骨碌钻出了被窝，一边提上裤子一边回过头，婆娘仍睡着。也许是昨晚啃了半截鹿根，浑身有使不完的劲儿，向来早起的婆娘被自己折腾的无力起床。一想到这些，赵果从唇角撇出一丝得意。
从灶锅里挑出一块鹿肉，边嚼边半推开另一间房门，两个孩子抱着睡在一起。吞下一大口鹿肉，关上门，赵果转过身打开堂屋的后门钻入一片5米高的冷杉林。几步之后来到仓库前，干脆利落的掏出钥匙开锁开门关门反锁。虽然是室内，仓库里的温度和室外没什么不同，只有一线阳光从没有遮挡严实的小窗外投射进来，照耀着空气中舞动的尘埃。赵果吞下最后一口鹿肉，缓步来到仓库正中，一把掀开矮桌上的白色塑料布。
除了脸色已经略显惨白，女人真的像是睡着了一般静静躺在桌上，四肢摊开，一缕头发斜穿过眼睛嘴唇。那一线阳光就投在脸上，让睫毛显得特别的清晰，以至于有一瞬间，赵果似乎觉得女人的睫毛动了动，赵果睁大了眼盯着睫毛。不是睫毛在动，而是有什么东西割碎了光线。赵果扭过头看着窗子，一个细微的影子在外面晃动。
“谁？！”赵果紧走几步一把扯开门。
门前静悄悄的，一个人影都没有。
16
左正再次睁开眼，是因为电话铃声不厌其烦的一次又一次响起。但最终还是尹洁无奈的探起身，半个身子兀地横过左正的脸，直直垂下的乳房轻轻扫动左正的睫毛，才让他的意识从混沌里痒痒的萌动起来，但随即就被一阵急促的语气生生灌进耳朵里。
“什么？！”
几乎是在发出惊呼的同时，左正瞬间清醒了大半一跃而起，尹洁连同手机被撞到了一边。来不及多想，左正一边扯着衣服一边奔向门口。直到衣服整理的差不多了才顿悟似的转回头看向尹洁。
“命案，我先走了。”随即推开了门。
尹洁望着早已闭合的门，静默了许久，方才伸手从床底取出一个U盘，怔了好一会儿又放回原处。接着一把拉开窗帘，一早的阳光刺破了满屋的阴郁。
17
车子吐着黑烟一头扎进了黑松林，赵果却一眼就察觉出异常，一脚踩下了刹车。
整片林子虽然还是安静如常，大清早却没有了往常零零碎碎的鸟啼，远处有窸窸窣窣的动静。眼前的路面上有杂乱的车胎痕迹，隐隐听出前面熟悉的密林里有嘈杂的声音传出来。赵果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塑料盒，打开，用小指指甲轻轻抠出一点点白色的粉末，低头猛地一吸，紧紧闭上眼睛，又缓缓仰起头，慢慢放慢了呼吸。
轻点着油门，车子无声的向前滑行。左拐向上，透过左边徐徐后退的如同栅栏般的密匝树干，赵果看到了林子空地上闪动着穿制服的人影，旁边还有闪光灯在一闪一闪。一个削瘦的背影横在树影之间，两手背在身后一动不动。越过这个人的肩头，赵果看到了空地中间的残雪上一滩暗红色的血，旁边还有一个被打开的行李袋，几件凌乱的衣服散在周围。
赵果咽了口唾沫收回了目光，脚腕一用力，车子微微轰了一声，麻利的爬上坡道。
那个消瘦的背影耳朵动了动，转回身，恍惚只看到一个黄色的车影穿过路旁的几辆警车，消失在树林深处。
眼看就要穿过轨道，道口栏杆却已早早地横放下来，赵果踩下了刹车。老旧的绿皮运煤火车一喘一喘的从左向右缓慢地龟速爬行，高高隆起的煤山恰巧挡住了升到半空的太阳，一道蠕动的黑影遮住了赵果有些红肿的眼睛。赵果索性闭上眼，那个米脂女人白嫩的脸蛋儿又贴在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