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早,带着亲卫,宁仪踏上了返乡之旅,想来其实也就月余光景。
只是没想到再次回乡,倒还真是衣锦还乡。
少年已非少年,少年却也还是少年。
儿行千里母担忧,游子终有归家日。
午时到达卤县,宁仪并未将归家之事提前告知家人。
午时的宁家,门庭幽深,熟悉的府邸,无数回忆涌上心头。
月余时间,宁仪经历了太多未曾经历的,是生与死,是权与利,家人好像无形中在心中的重量又重了几分。
“少……少主?”
府中杂役阿福率先看到了站在门前,暗自发呆的宁仪。
阿福反应过来,连忙冲进后院,将此高兴事告诉老东家。
宁仪抚过大门,缓缓踏入府中。
至于宁仪爷爷,宁起和孙柔听闻宁仪回府了,一个个皆是大喜过望。
“不肖子孙宁仪,拜见爷爷,父亲,母亲!”宁仪见长辈们出来迎接,连忙下拜行礼。
“哎……这是做甚,子岚,你现在可是并州百姓的英雄,万千百姓敬仰的战神,爷爷可担不起你这一拜!”宁仪爷爷连忙扶起宁仪,拍拍这晒黑几分的孙子。
所谓隔代亲,宁仪爷爷是最懂宁仪的,也是最疼爱宁仪的。
当初支持宁仪外出游历之后,宁仪爷爷已经担忧多时了。
直至宁仪大破匈奴,名扬四海,威绝塞外,无数人登门拜访宁家,宁仪爷爷这才松了一口气,孙子成为人中龙凤,高官厚禄,老爷子自然高兴不已。
“子岚回来就好,战场上刀剑无眼,吃了不少苦头吧!”宁仪爷爷心疼地抚摸着孙子。
“仪儿,快让母亲看看,都瘦了!”孙柔抹着眼泪,握着宁仪的手。
“仪儿回来就好!”宁起拍拍宁仪的肩膀,没有多言,父爱一直都是如此内敛深沉。
宁仪一直紧绷的神经一下放松了,他对着孙柔憨憨一笑。
家,永远是最好的港湾,那里有爱你的家人,有最纯粹的血肉相连之情。
“公子!”小月也赶来看自家公子了,双眼通红。
宁仪眼神一亮,一把将她拥入怀里。
“小月,这次就跟公子一同走吧!公子已经是名扬天下,功成名就了!”宁仪在小月耳边低声细语。
“嗯!”小月小脸嫩红,小声呢喃着。
“爷爷,父亲,母亲还有小月,我……我还带回来一位姑娘!”宁仪有些脸红,转身将身后的高玉牵了出来。
小月没有吵也没有闹,但宁仪还是在他眼中察觉了一丝一闪而过的失望。
宁仪的长辈们则是乐呵呵的看向高玉,一阵嘘寒问暖,得知她兄长是宁仪手下大将,对高玉是更加喜爱。
“仪儿,以后要好好待玉儿,争取早日为我们宁家开枝散叶!”孙柔此刻也是眉开眼笑,眼神暧昧的看着宁仪。
“小月拜见主母!”小月心里虽心里失望,但以后要和高玉一起服侍宁仪,自然是低头了。
“小月妹妹你快起来,我可不是什么主母,何况夫君也常常挂念妹妹,我们以后就以姐妹相称吧!”高玉自然是乖巧懂事,宁仪之前就告诉她小月的存在,想让她们和谐相处。
“小月谢谢高姐姐!”小月倒也不矫情,连忙回应。
虽然宁仪总感觉两女都还有些吃醋,但勉强算是解决了后院起火的大趋势,也让宁仪松了口气。
一家人其乐融融,令人羡慕。
安顿好礼物,行囊,高玉跟随婆婆孙柔和小月一道去后院了。
至于宁仪祖孙三代,则到了正堂议事。
——啪
一到正堂,宁仪便跪在宁起面前。
“仪儿,你……你这是做甚?”宁起连忙想扶起宁仪。
在爷爷和父亲疑惑的目光下,宁仪失落的摆摆手,道:“父亲,且听不孝子说完……”
“昨日,仪儿受封关内侯,领并州刺史,朝廷以父亲教子有方,有德有才,封父亲为太仓,往洛阳任职!”
宁起和宁仪爷爷对视一眼,眼放精光,问道:“此非好事也?”
“非也!朝廷想放权予仪儿,让仪儿任他们唯是,然汉廷对仪儿并不放心,父亲入朝为官,是他们想让父亲为质,掣肘仪儿!”宁仪坚定的摇摇头,语气悲伤。
“置父亲于险地,仪儿无脸面再见父亲,仪儿不想让父亲有所危险,仪儿想过了,若汉廷逼迫仪儿,我便领兵自立,投匈奴做一匈奴王,待天下乱时,再做打算!”宁仪眼神蓦的一变,显得狠辣起来。
“不不不!父亲必定要去洛阳,而且父亲还要为仪儿你在洛阳撑起一片天!”宁起倒是眼里直冒精光,精神倍感振奋,嘴角不住上扬。
“仪儿啊!想来父亲还要感谢你,父亲正想去洛阳,一来父亲也有入仕之心,二来父亲虽不善军事,却精通行商,人情之事,去洛阳扩大宁家基业也是父亲多年来的愿望!”
“可洛阳朝堂错综复杂,暗流涌动,危险重重!父亲可认清了当今朝堂之势!”宁仪感觉父亲是为了不让自己担心才这么说的。
“仪儿啊!你也太看不起父亲了吧!”宁起先将宁仪扶了起来,随后颇为不服气的继续道,“你我父子二人,今日就谈谈朝堂之势!”
“静听父亲高论!”宁仪此刻也是一脸期待的看向宁起。
“当今朝堂分三股势力,最为得势的乃是宦官,自党锢之祸,宋皇后案以来,宦官势力只增不减。宦官之后便是外戚,当今大将军乃是国舅何进,掌兵权,但何进乃一屠夫出身,有勇无谋,士大夫对其又多不耻,帮手不可谓多,此外陛下好诗词歌赋,对何进这等莽夫只会是疏远多于信任。而这第三者乃是名门世族门吏遍布天下,看似势小,但若生动乱,士族定将后来居上,到时乱世必将为氏族所左右!”
宁仪忍不住想给这便宜老爹鼓掌,没想到这么多年一直是小看老爹了。
宁仪爷爷神秘的说道:“子岚啊,你有所不知啊!今日欲谋略大势,祖父便全盘告知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