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文瑞朝着周承倾的方向“呸”了一口,“棠儿已经死了,已经下地狱了!”
林文瑞双眼猩红,“你若是想要找她,就也去死,下了地狱就能看见她!周承倾,你到底多恨我的棠儿啊!就算是死了都不放过她,她本来有一个很好的人生啊!若不是你,若不是你……”
林文瑞心痛欲绝,浑身力气仿佛瞬间被抽干。
在林棠假死后,周承倾清醒就将林家人全都关进地牢,一并放出消息,林棠若是知道,为了家人愿意委屈自己的她,一定会回来。
但周承倾根本没想到,放走林棠的人竟然是自己的身边人!
周城岭不在乎林家人死活,因此阻拦了林家的消息,并没有让林棠知道林家人的事。
周承倾听见这话,整个人是暴怒的状态,恨不得当场将林家人杀了,双拳紧握,捻着佛珠的手崩的青筋暴起。
林棠不在身边,让他整个人处在一种异常烦躁的状态。
藐视人命,和想要爬到高位掌控全局,并不冲突。
周承倾忽然勾唇一笑,“你们以为这样我就找不到她了是吗?林志成,你为了江南百姓,为了放林棠走,假意跟我合作,修建水坝。在我让木槿将林棠带走的时候,竟然找人阻碍我的视线,导致棠棠被她带走。
“我承认你是一个很好的臣子,但这并不代表我能容下你。”
周承倾轻飘飘地说:“若一个月后,我找不到棠棠,你们就要给她陪葬!”
周承倾根本不相信,林棠已经死了。
就算林棠真的死了……
周承倾勾唇冷笑,那她就是失言了,失言了,也是要林家下去陪伴她的。
一个人死太孤独了。
林志成冷笑,双眼猩红,“你以为我会怕死吗?有本事你就把我们都杀了!”
妹妹是他害死的,他该下地狱给妹妹赔礼道歉。
周承倾却丝毫不惧,他看向林志成旁边的王彩秀。
“好啊,那就先用你的妻子开刀吧。”
听见这话,林志成脸上笑容顿时一僵。
王彩秀身体一颤,她靠在林志成怀里,手紧紧握着他的手,竟也没在这时候说畏惧求饶的话。
“秀儿,对不起,是我们连累你了。”
“说什么连累不连累,从我们成婚开始,我就是林家人了。”
周承倾:“本公子没有兴趣听你们在这里甜言蜜语!既然你们不说棠棠的下落,那就等着本公子亲自去将她找回来!”
周承倾看的眼红,转身离开地牢。
周城岭跟在身后,等出地牢后,周承倾停下脚步,他朝着远方望去,那里有一棵海棠花树。
看见这棵海棠花树,就仿佛看见了林棠,但可笑不可笑?
周承倾无法靠近海棠花树,就像无法找到林棠一样。
“棠棠根本没有死,周城岭,你说对吧?”
周承倾忽然点自己一下,让周城岭心神俱震,以前公子永远都是发号施令者,何时问过他们这些愚蠢的问题?
周城岭敏锐的察觉什么,难道公子发现了是自己将林棠放走的?
周城岭跪在地上,“夫人定当吉人自有天相,会好好的。”
“嗯”周承倾淡淡应了一声。
“明天陪我去一趟金家,那华瑾最近闹出不少动静,折腾死了不少人,如今也该去让我找她收利息了。”
“是。”
“待后天,我便亲自出发,去找棠棠。”
周承倾果然太了解林棠,他竟第一个朝着京城的方向望去。
他疯了吗?
这个时候,难道要入京吗?若是被发现后果不堪设想!
周城岭忽然发现,自己根本不了解周承倾。
他能潜伏整整五年,也能在为了一个女人,羊入虎口,功亏一篑!
他真的名副其实,是一个疯子……
“是。”劝拒的话在口中盘旋许久,最终周城岭艰难应了一声。
他无法改变公子的想法,只能尽快联系他接应林棠的人,赶紧拦住林棠,莫要再去京城。
……
宋家庄这边都是宗亲,宗亲相护,竟形成了一个很大的造船体系。
林棠到的时候,率先找到一个客栈休息,但到了客栈,竟然后院都是造船的密地。
她休息的客房正好窗户正对着后院,能看见建好的一艘艘小船,和部分大船。
然而这种造船的宋家庄,并非人人富裕,竟然相比之下,还不如莲花镇?
这让林棠十分吃惊,待小二上楼送饭,便粗粝着嗓子问。
“伙计,你们这边竟然是造船的原产地,怎么竟然人们日子还这般贫瘠?”
林棠说:“看着街上,竟然没有一个人穿好一些的布料,大家都是满面愁容,不少店铺都不知道多少年没有修缮了,包括客栈,是宋家庄欠了别的庄很多钱,再或者说是船卖不出去?但若是卖不出去,你们怎么还在卖船,不转行干别的?”
林棠看看这清汤寡水的饭菜,这还是她找的宋家庄最好的客栈了。
“嘘,小公子外来的吧?这话可不兴说。”小二急忙小心翼翼朝着周围望了望,关上了窗,随即叹息一声。
“也不怕小公子知道笑话,我们宋家庄啊,虽然是造船的地方,十年前也确实很富裕,但自从换了一个巡抚,日子都变了!原本我们宋家庄家家户户缴纳的税就高,挣得多缴纳得多,我们也没什么意见,乖乖照办。
“当时日子也是比其他人的好了不少一点半点,我们宋家庄主要团结啊。但自从巡抚上任,看上我们宋家庄的船业了,开始想要将船业买了自己办,我们给他打工,但庄主怎么可能同意?
“不同意,他便开始给我们使绊子,收各种外来人来我们宋家庄的费用,阻止我们造船,没办法开工,就必须要送钱送礼,他的胃口可不是一般的大啊!
“这样下来,我们反倒日子越过越苦,而且还有一年收两次税的时候。
“听您口音是江南的,我才跟您说这些,天知道我们多羡慕你们江南的日子啊,现如今脱离了这吃人的朝廷,听闻税收比我们这里少一半!真希望赶紧将宋家庄打下来!”
林棠抿唇并未说其他,江北难道都是这样的吗?
平心而论,她并不想要周承倾打过来。
说她自私也罢,她无情也好。
“巡抚这样,难道朝廷都不知道吗?”
“哎,您有所不知,先皇死后,如今即位的是一个三岁奶娃娃,每天只知道哭,尽管邹亲王回到朝堂,可他却没有肃清朝堂,反倒自己的利益为主。我们这边官官相护,你若是一个个清除这些蛀虫,都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倒不如啊,让江南打过来,只用一年时间,若是清除蛀虫,还不一定能不能清除的清呢。”
“多谢告知。”
林棠无事,下午便上街去转转。
宋家庄明明应当如同县城一样富裕,却没想到街道上几乎听不到人的笑声,压抑的有些喘不过气来。
“官爷,官爷啊!我们家里真的没有钱了,我母亲重病,男人又缺了一条腿,家里的钱都凑给他们看病了,哪里还能拿出钱来孝敬您啊!”
前面传来吵闹声。
林棠大步迈过去。
果然,没有什么比自己亲眼所见更让人震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