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承倾打定主意要让林棠得到教训,整整两天,没有人开门也没有人帮她一下。
林棠从铁门处爬到草丛里,又狼狈的拿起石头反击,野兽不敢靠她太近,却也离不远。
每次野兽冲上来,林棠恨不得就这样死了,但高处又有人一声哨响,吓得野兽乖乖爬回去,不敢放肆。
这两天,她简直生不如死。
精神和身体的双重打击下,在厚重的铁门被人拉开,周承倾一身高大形象出现,林棠甚至觉得遇到了救星。
可不就是这个魔鬼致使自己至此吗?
她张了张嘴,下句话还没说出口,就昏迷在地。
眼前的周承倾还是三天前那身黑衣,逐渐模糊,最终定格在林棠昏迷前的那冷漠疏离的形象。
没有人能从野兽园正常着走出去。
……
暴雨倾盆,春雨临至,是个雾蒙蒙不可多得的好天气。
这段时间周承倾不知道在忙什么,日日都有形形色色的人进入周府,林棠只顾着在自己屋子里面给周承倾绣鞋子。
她只需要绣出来一个花样,会有下人去做好一双鞋。
“夫人,今天天气冷,您最近身子弱,大人让我们给您屋子里面燃上炭火,您身子可好一些?”
两秋握住林棠的手,随即一惊,“怎么还是这么冰?”
明明才短短几日过去,夫人已经瘦了好多,如今两秋这样一握,只能握住骨头,让人唏嘘。
上次回来之后,林棠倒是没再生病,但整个人却像是没了生气,只拿着针线绣架。
原本林棠先给周承倾绣花样的时候,两秋是高兴的,以为夫人终于想开,跟公子的关系马上就要好转了。
但两天过去,她再傻也发现了不对劲。
林棠吃的东西越来越少,整个人看着也越来越虚弱,她宛如一个即将破碎的娃娃,缝合处线已经崩开,仅剩两根细细的线勉强将娃娃维持回光返照的模样。
只需要一把刀。
不,
甚至不需要一把刀,
一根棍子,一块豆腐,不管是什么东西,只要能将线砍断,就能将她杀死。
越想两秋越心惊,她跪在林棠脚边,“夫人,您说句话啊,您别这么吓两秋。”
两秋对林棠倒没什么感情,但之前周承倾说过,如果林棠有好歹,她也要陪葬。
她已经伺候了不知道多少个主子,因此对主子的感情天生淡薄。
林棠恍若才回过神来,她嘴角扯出一抹笑,苍白的唇色显得笑容也这么无力。
“两秋,你看,这花样好看吗?”林棠说话的时候,头顶的步摇上珍珠跟着一同晃。
她似乎觉得有些好玩,晃一下不够,就又晃了一下。
两秋看了一眼林棠绣了三天才绣好的花样,只觉得汗毛倒立。
林棠绣的是昙花。
并非是昙花本身恐怖,而是林棠如今的状态,和莫名其妙绣出的昙花,总是让人觉得惊悚非常。
昙花一现,只有片刻灿烂夺目,林棠绣上的,是衰败的昙花。
两秋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扯出来一抹勉强的笑,“好看,夫人的手艺越发精湛了。”
这话不假,林棠越发沉浸在自己世界,绣艺也越发精湛。
林棠开心的垂下头,因为两秋的夸奖十分激动,“那我要好好收藏……不对,这是要给公子的,公子什么时候回来呀?”
林棠面上忽然多了几分局促,“对不起,公子…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要忘记你,我不是……”
对林棠来讲,有什么宝贝的东西第一时间没想到周承倾,而是想要自己收藏,是一件罪恶的事。
她忽然神色一变,伸出手抓住两秋,“两秋,你告诉我公子在哪里,我要去给公子赔罪,公子千万不要生我的气。”
林棠眼泪啪嗒啪嗒落下。
让两秋心情复杂。
两秋伺候的主子很多,但从没见过林棠这样的,如今的林棠,让见过各式各样的主子的她也有些仓惶。
原本巧舌如簧的她,此刻竟失言了,安慰的话不知要怎么开口。
两秋心里竟然泛起来两丝控制不住的心疼。
“夫人,公子在前院,但公子说过,您不能去前院,公子那边马上处理好事情,就会来找你……夫人!”
林棠却只听到前院两字,她光脚跑下床,两秋急忙去拉她没拉住,眨眼功夫她就冲进雨幕中,不见踪影。
“坏了坏了,坏了坏了!”
两秋哪里顾得上打伞,林棠若是丢了,公子得扒下她一层皮来!
搞不好命都要丢了!
两秋急忙追着林棠而去。
暴雨打在脸上,像是水巴掌一样,砸在身上,像是一块块小石头从空中被神者扔下。
林棠无影踪,又不认识路,两秋在院子外面转了一圈实在找不到人,只好拍着大腿飞奔去前院。
夫人真是不让人省心!
因为暴雨的缘故,加上林棠这两天身子弱,院外的守卫松懈了很多,才让林棠有了逃走的可乘之机。
林棠丢了!
前院的周承倾正看密信,听见这话瞬间腾起,他盯着地上跪着的两秋,两秋身上都是水,像是刚从井里爬出来一样凄惨。
黄梨木地板被跪湿了一大片。
两秋禁不住心想,自己可真惨!
“你说什么?林棠丢了?!”
两秋浑身一个战栗,将刚刚在院子里的事情全都一五一十跟周承倾说了。
周承倾整个人配上外面的暴雨,更像煞神了。
他沉着脸大步离去,“你就在这里给本公子跪着!什么时候你的主子找回来,什么时候才能站起来,一个弱女子都看不好,要你有什么用!”
两秋心里叫苦不迭,林棠如今身子弱,她也不敢用力拽,不过力气小一些就被挣脱了。
暴雨使整个天都雾蒙蒙的,三米距离外都看不清,林棠逃脱的又急,这是没有办法的。
整个周府都忙着找人,有蓑衣的披着蓑衣,没蓑衣的也不能打伞,打伞动作太慢,就跟着穿着蓑衣的人,淋着雨找人。
林棠穿梭在假山中,像是一朵藕荷色的精灵,步伐很轻,神色仓皇,几乎每跑两步,都要万分没安全感的朝着背后看一眼。
假山重重又重重,没完没了根本走不完的假山几近让她崩溃。
暴雨冲刷着她的脸,眼睛根本睁不开就再次被砸上。
身后一双不可抗拒的手忽然拽住她的胳膊,林棠被一股大力拽的转了身,脚步踉跄跌进一人怀中。
“谁让你来这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