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围伺候的丫鬟慌乱去找大夫,房间中就只剩下邹林宸和林棠两人。
林棠的手按在邹林宸伤口之上,鲜血直流,邹林宸是被活生生按醒的。
“这是你欠我的,你们都欠我的。”
邹林宸神色恍惚,看着林棠眼中满是痛苦。
林棠盯着邹林宸,没人知道两人那天说了什么。
只是第二天林棠就答应了邹亲王,第三天被送往江南。
江南周承倾还没有苏醒,林棠到了江南,是被众人的长枪指着的。
“你这个叛出江南的贱人,你还敢回来!”周祁满脸愤恨盯着林棠,恨不得将林棠扒皮抽筋。
林棠冷笑,她却不屑跟周祁说话,“周承倾人呢?”
周祁紧紧盯着林棠,面带警惕,只是很快他就笑了。
“你以为你还能见到公子?公子现如今还在昏迷,都是你害的!公子明明是好意带你去战场,你竟敢抛弃公子,害公子受伤,还害寂无死在战场上,这一桩桩一件件,都少不了你的!今天我定要让你好看,知道知道我们的厉害!”
林棠冷笑,“让我爹娘被宜城抓住,也是我害的?你们将这件事隐瞒与我,不告知我,也是我害的吗?”
“你!”为首的周祁咬牙切齿,却说不出反驳的话。
“我爹娘是我害的吗?我家破人亡也是我罪有应得吗?我被关起来,被牵扯进这死人的玩意当中,也是我活该?”
林棠双目猩红,她紧紧盯着周祁,那神色让周祁甚至都有几分恐惧。
周祁仿佛看见了困兽站在自己面前,仿佛是那从恶笼当中冲出一层束缚,周祁感觉,还有一层束缚在捆着林棠,若这层束缚都没了,将会造成不可挽回的地步。
周祁咬牙,“我今天必定要杀了你!”他对林棠的眼神感到恐怖,也知道林棠说的是真的。
但事情已经这样,不杀了林棠,最后死的人会是公子的。
“嗷呜。”
忽然,远方传来猛兽的叫声,地动山摇逐渐强烈,周城岭牵着老虎走在前面,身后的猛兽成群结队。
很显然,如今老虎是这群猛兽的老大,它们唯首是瞻。
“周祁,将林棠带到公子身边去。”
“大哥!”
林棠将目光放到周城岭身上,几日不见,周城岭此人憔悴不少,恍若大病一场。
“今日不管大哥说什么,我都不会让路的!现如今守卫都在我手中,难道大哥还能阻拦我不成?”
周城岭手一抬,身后的猛兽宛如狂暴一般,朝着这边跑了两步,在周祁的鼻尖处停下。
周祁到底对猛兽有些畏惧,如今是如同强装镇定一般,他紧紧攥着自己的剑,手背青筋暴起。
“大哥,你到底想要干什么!”
周城岭淡淡看着周祁,“想要公子不后悔。”
他想,死了又有什么关系了?
难过的是活下来的那个人。
周城岭看向林棠,林棠早就动心了,只有真正惊心动魄爱过的人才能看出来。
她不自知,公子身在局中甚至也不清楚。
他想,如果公子真的死了,那林棠也将痛不欲生,跟自己如今一样。
便也值得了。
如今是是非非早就分不清了,到底最初是谁的错。
他们纠缠在一起,纠葛在一起,你可以说是林棠勾引在先,也可以说是周承倾强取豪夺在先。
总之,最初相遇的场景,只有两人才知道。
周承倾的强取豪夺是为了救人,林棠的勾引不过是扭头望了两眼,面露诧异。
阴差阳错,全都是阴差阳错。
周城岭攥紧自己手中的鞭子,“走吧。”
他看着林棠说。
林棠抿着唇,淡定跟着周城岭走了。
莲蓬镇远远不及曾经那般热闹,如今重归压抑,大家都在害怕,怕有一天江南会被抢走,怕自己的家园会被摧毁。
走在大街上,林棠都能看到祈祷周承倾早日醒来的,那飞龙寺更是人满为患。
“寂无的死不是你的错,而你的逃脱,才是寂无的罪责。”
周城岭忽然说。
他抬着头,望着天空,仿佛这样就能看见两秋一样。
他和两秋逐渐熟稔的开始,是因为一把伞,而结束,也是一把伞,一把以命换命的‘伞’。
都以保护为名,后者付出惨痛的代价。
林棠说:“当日我能逃脱,也要多亏了你。”
但林棠走了,也没能救下爹娘,不过是一场徒劳。
这场徒劳,却让林棠看清了很多事情,将希望寄托在别人身上,永远是不得让人信任的,只有自己,才是自己最后的底牌。
“你不用如此嘲讽我,我也付出了巨大的代价。”周城岭道。
“待这件事完成之后,我便要陪着两秋而去,这是我欠她的。”
林棠冷笑,“那估计你弟弟要被气死的。”
周城岭轻笑,“我期待你这次离开之后,到底会是什么情绪何种反应,会不会也跟着一些人而去呢?”
林棠张了张嘴,“不会。”
只是这两个字过于晦涩。
“到了、”
周城岭没再说别的,他深深看了林棠一眼,转身离去。
有时候在事前问这些话,总是显得有些可笑又徒劳。
只有事后,人才会痛不欲生的哭诉自己之前有多错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