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上班,黄汉麟椅子还没坐热,高远就来喊他开会,说两个民品厂出事了,钟祺正在发火,得赶紧商量一个解决方案。
进到第一会议室,钟祺坐在他常坐的位置上,阴沉着脸,满面怒容。所长助理林子健、特冷厂厂长俞峻、空调厂厂长房镇坐在两旁,都哭丧着脸,一言不发。黄汉麟和高远落座,钟祺喝道:“俞峻,房镇,你们俩干的好事!快把事情说清楚,通报一下损失情况!”
俞峻低着头,眼睛相着鼻子说:“特冷厂给省里两家汽车厂提供的汽车配件,因使用了劣质材料,全部被退货,损失大概在两百万左右。”
房镇也苦歪歪地说:“空调厂给伟信公司提供的六百套换热器,因紫铜管开裂,也被退货,损失近一百五十万!”
“都是劣质材料惹的祸啊!”钟祺痛心疾首地说。“俞峻,房镇,你们是怎么买材料的?进货检验是怎么做的?材料供应商是怎么找的?你们要对这三百多万的损失负全责!”
俞峻满腹委屈地说:“我们订的是优质碳钢,开始几批都还可以,但后来进的全是劣质碳钢。我们被那个金属材料商给坑了!”
房镇也悔不当初地说:“他卖给我们的紫铜管也是这样,先优后次;前面几批没问题,后面的掺了假,一加压全开裂!”
钟祺警觉地问:“卖给你们碳钢和紫铜管的是同一个供应商吗?”
俞峻和房镇都点头说是。坐在对面的林子健听得心惊肉跳,背上冷汗直淋。
钟祺厉声喝问:“那这个供应商是谁找的?”
俞峻和房镇拿眼瞟瞟林子健,都不作声。
林子健干咳两声,声音沙哑地说:“所长,这个供应商是我给俞厂长和房厂长介绍的。可是我也不知道他是个奸商啊!”
钟祺勃然大怒,一拍桌子道:“好你个林子健,原来始作俑者竟然是你!这事你脱不了干系,你等着瞧!”
林子健无言以对,色如死灰。
钟祺气哼哼地问两位副手:“高远,汉麟,你们说这事该怎么办?”
黄汉麟和高远异口同声:“报警!”
报警后,郑老板很快被抓,他交代了向80所所长助理林子健行贿二十万元的犯罪事实。三天后,林子健被检察院带走,他的恒通公司因此而倒闭。林子健进去后,康茂廷惊惶不定,有种不祥的预感,急忙找到汪老板,把那张十万元的借条交给了他。汪老板倒也仗义,拍着胸脯保证他没事。
果然,汪老板拿到借条的第二天,检察院就把康茂廷请了去,告诉他林子健交代,他在恒通公司有干股;另外看守所的苏黛眉也供出,她开酒吧有十万元的资金是他出的,请他解释这十万块的来源。康茂廷坚称,这十万元是他向建筑公司的汪老板借的,有借条为证。检察院传唤了汪老板,汪老板出示了借条。为了验明真假,检察院要康茂廷当着检察官的面,立刻归还这十万元。康茂廷没法,只得给老婆蒋玉芝打电话。蒋玉芝不敢怠慢,把家里的存款取了十万元,送到检察院。检察官当着康茂廷的面,把这十万元交给了汪老板,同时撕毁了借条。汪老板笑逐颜开,康茂廷心痛如割。
检察院继续调查康茂廷持干股和林子健受贿事件,师徒俩被羁押在看守所,愁眼相对,不得自由。
本市是离海较近的内陆城市,每年七、八月份,受台风影响,都会有雷暴天气。这天下午,钟祺召开党政联席会议,讨论所里近期的科研生产事宜。说是党政联席会,但参加会议的只有钟祺、高远和黄汉麟三人,康茂廷的座位上空空如也!他们三个盯着康茂廷的空位,心里也是空落落的,不胜感慨。
会议延时,到了七点多还没结束。天黑了,天空不知何时聚集了大团大团的乌云,像一块厚厚的盖子罩在城市上空;呼啸的大风也呜呜地刮了起来。忽然,窗外划过一道闪电,接着,“轰隆”一个响雷,就像是在人们头顶上炸响了!
钟祺说:“起风暴了!咱们看一看。”
高远和黄汉麟随所长来到窗前,望着黝黑的天空和在狂风中摇摆的树木。又一道闪电,将天地间照得如同白昼,跟着一声炸雷,震耳欲聋。黄豆大的雨点急速落下,打得防雨棚噼噼啪啪直响。雷雨正式登场了,霎时间,电闪雷鸣,风狂雨骤。低垂的乌云蔓延到了城市边缘,冷色的闪电一道连着一道,将整座城市照得雪亮,电光中瓢泼的雨水像是根根银链。
高楼上空的乌云中,枝形的闪电仿佛条条金蛇,乱舞乱窜;刹那间将城市照亮;电光有如纯蓝的极地之光,凄冷眩目,给人们的视觉以强烈的冲击和震撼。
蓝色的冷电仍在闪烁,轰隆隆的雷声和煮豆似的雨声不绝于耳;整个城市淹没在这风雨雷电之中。
钟祺触景生情,感慨万端地说:“高远,汉麟,我们国家正处在大规模工业化革命的转型期,这是一个暴风骤雨的时代啊,社会上的各种现象、各种观念、各种信息,就像这暴风雨中的一道道冷电,给人们的心灵以极大的冲击和震撼!在这冲击和震撼中如何保持正确的思想和行为,在人生的旅途中不迷失方向,值得我们每个人深思啊!”
雷暴已近尾声,窗外电光霍霍,雷声隐隐,雨声淙淙。高远和黄汉麟连连点头,非常赞同所长的话。是啊,在这场划时代的变革中,人们该怎么做?他们又该怎么做?他俩和所长一起陷入了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