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不及查看手上的伤势,韩子杰突然察觉到其他丧尸的逼近,已经没有时间再与这具丧尸纠缠了,他心一狠,沿着手腕,用菜刀砍下了被丧尸咬在嘴里的手指。
随着菜刀的落下,手指与手腕立时分离,一阵撕心裂肺的疼痛冲击着他的大脑,眼泪也情不自禁得夺眶而出。
但他已经没时间去悲伤了,连喊叫时间也没有,只能捂着断掌,忍痛继续朝着停车场跑去。
好在停车场里的丧尸因为骚乱的吸引,都已经围在了广场的腹地,韩子杰才能一路上都畅通无阻。
好不容易跑到一辆大巴车旁,他颤抖着掏出钥匙,打开车门,强忍着疼痛,三步并作两步地踩上台阶,径直钻进了驾驶座。
韩子杰现在驾驶的这辆车,正是几天前他载着郝急这帮乘客在服务区停靠的那辆大巴车。
虽然只有短短几天,但再次驾驶这辆大巴车,韩子杰却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大巴车先是倒退了一段路程,接着韩子杰猛踩油门,碾过车头前面的台阶和灌木,朝着冲着尸群,朝着沈浩然众人的方向径直冲来。
韩子杰的本意是将车开到沈浩然众人的面前,再一个摆尾,在漂移的同时,用车尾扫翻围在他们面前的那片丧尸,打开一个逃跑的豁口。
而众人正好可以通过这个豁口进入大巴车,再通过大巴车逃离这个服务区,逃离这里的尸群。
但大巴车冲至半路,车轮便被丧尸的残肢牢牢卡住,任由韩子杰如何猛踩油门,车上只是原地晃动着,前进不得。
来不及遗憾计划的破灭,韩子杰便看到幸存者外围的丧尸包围圈越聚越拢。
眼见众人陷入险境,韩子杰狂按喇叭,猛踩油门,“滴滴”的喇叭声和油门的“轰轰”声,吸引着广场上的丧尸。
就连包围着沈浩然他们的丧尸,也开始调转目标,纷纷朝大巴车围来。
待丧尸围满大巴车之后,韩子杰打开了大巴车的后门,在车里高声叫喊着,引诱丧尸上车。
随着后门的打开,丧尸鱼贯而入,冲进大巴车内,围着驾驶座,朝着韩子杰嘶吼着,啃咬着。
随着丧尸的啃食,韩子杰的意识逐渐模糊,面色灰白,脸上遍布豆大的汗珠不住滚下来。
在昏厥之前,韩子杰透过大巴车的车内后视镜看着满满一车箱的丧尸,决绝地关上了车门,将那十几、二十具丧尸锁在车内。
那天本来是应该由他去接女儿放学的,但是因为同事临时请假,领导执意要他顶班。
其实早上韩子杰就已经输送过一车旅客了,按照公司规定,本来下午是不可以再排他的班。
但不善交际,不敢忤逆领导安排的他,最终还是接下了这个不合理的排班,让妻子代替自己去接女儿放学。
后来,韩子杰接到了交警的电话。
引发事故的是一辆闯红灯的大货车,超载、超速,也许还有疲劳驾驶。
听交警说,妻子和女儿都有系安全带,而且监控上显示,妻子一路上开车都非常小心。
总之没有早一秒,也没有晚一秒,谨慎驾驶的妻子,被违章闯红灯的大货车拦腰撞上,母女当场死亡,卡车司机却只是擦破了一点皮。
世事往往就是这么毫无道理可讲!
如果当时韩子杰没有接下那个不合理的排班,自己去接女儿放学的话,那妻子就不会从那条路经过,女儿也能够平安归来。
可惜这个世界上没有如果。
这一切都是那个找借口请假实则是去打麻将的同事的错,也是那个平常收受好处就乱排班的领导的错。
但最终,这一切都是我的错!
韩子杰一直这样坚信着。
从那天以后,韩子杰的世界就只有一种颜色,那就是灰色,混沌的灰色。
他抛弃了一切感觉和情绪,像一具行尸走肉一般活着,没有喜只有怒,没有乐只有哀伤,即便他的脸上有笑,那也只是他在这世俗社会下的伪装。
而现在,韩子杰终于可以和他的妻女团聚了!
想到这,在闭上双眼之前,韩子杰终于发自内心的笑了起来。
正当沈浩然带着一众幸存者,在丧尸的包围中艰难前行的时候,谢三音则躲在钱常来的办公室,在办公桌后面的实木柜子里翻找着什么。
谢三音一边翻找着,一边询问着持刀守在门口的赵老三,“老三啊,我记得你平时都是开摩托车上下班,那车好像就停在后面的职工停车区来着,你那摩托车钥匙还在身上吗?”
闻言,赵老三拍了拍裤带,“主任,钥匙在呐,我可是一直随身带着,就盼着哪天能用到,没想到还真有用到的那一天。”说着,他竟开始哽咽起来。
听到赵老三说摩托车钥匙就在他身上,谢三音松开了紧握着大砍刀的手,从柜子里抬出一叠消防救生扶梯。
这个消防救生扶梯本是钱常来为了应对火灾求生,而偷藏着的,没想到今天却被害死他的谢三音用来逃生了。
“老三,虽然我之前对你比较严厉,但那也是爱之深,责之切。从今天开始,咱俩就是兄弟,不要叫我队长,太见外了,叫我三音哥。”
看到平常高高在上,经常责骂自己的谢三音竟与自己称兄道弟,赵老三顿觉受宠若惊。“好嘞,三音哥”。
初次这么一叫,赵老三还有点羞涩,不好意思得笑了起来。从桌上拿两个背包中一把拉过那个明显鼓囊的背包,独自背了起来。
见赵老三把轻的背包让给自己,谢三音满意得点了点头,他将消防救生扶梯固定在窗沿,又将剩余部分垂直窗下。
接着,谢三音指着救生扶梯对赵老三说道:“不愧是哥的好兄弟,来,老三,哥在这守着,你先下去。”
赵老三顺着扶梯,小心地攀爬下楼,在巡视周围情况之后,向谢三音作了一个安全的手势。
在确认安全后,谢三音扫视这眼前这个曾经他梦寐以求的办公室,将砍刀系在腰上,背起装着食物的背包,毅然地朝楼下爬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