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宋媚云濒临崩溃之际,她的身体却突然开始缓缓上升,宋媚云抬头一看,发现原来是尉勇沉,只见他一只脚踩在阳台的凸起边缘作支点,仰身抓着绳子的另一头,正用力将她不断往拉上来。
穆成雪和黄鹤楼见状也连忙上前,准备帮尉勇沉一起拉宋媚云上来,却被尉勇沉劝阻,“你们不用帮我,快去帮浩然!”
看了谢三音刚才那番操作,明眼人都知道他是有意要害这五个人,所以其他幸存者害怕得罪谢三音,都不敢上前帮忙,只是站在一旁观望着。
看到郝急久久没又上来,柳依依放心不下,也冲上前想救人,但毕竟年幼力怯,不仅没有提起绳子,反而被绳子带着往前面滑行,孙晓燕见状也顾不会不会得罪谢三音,也冲上前抓起绳索帮着柳依依救郝急。
本来爬的最高的张国庆,由于没有人帮忙,渐渐被其他三人落在后面。他正努力攀爬着,却突然脚下一沉,原来是被一具丧尸抓住了鞋子,惊骇之余,张国庆只能用另一只脚用力地踹着那具丧尸的手,一番猛踹之后,不仅将丧尸踢得指骨断裂,自己的左腿也隐隐作痛。
此时的张国庆已是方寸大乱,无力再往上攀爬,看着下面无数只丧尸的手,张国庆几近崩溃,就在这时,他的绳子也开始缓缓往上升了。
他抬头往上张望,原来是随着宋媚云、沈浩然、郝急先后攀上楼后,他们也不敢停歇,也帮着尉勇沉一起拉张国庆上楼。
随着众人的努力,张国庆终于爬上阳台,死里逃生之后,几人仰面躺在地上,大口喘着粗气。
谢三音走上前,似笑非笑地看着瘫倒在地上的几人,带头鼓起掌来:“恭喜郝急他们成功完成任务,今天晚上,四人除了每人一包泡面外,还额外奖励一根火腿。”
谢三音自以为会获得众人的鼓掌,却不料众幸存者都是一副戚戚然的样子,没人理会他的“皇恩浩荡”。
他顿觉无趣,全无刚才那一幕生杀予夺的快感,也不等四人起身,便让人收走他们的武器,带着保安队自顾自地走下楼梯。
待保安队下楼,看着狼狈倒地的四个人以及被咬的血肉模糊的壮硕男子,想到以后不仅每天都要组织外出作战,而且所有人都要参与抽签
“迟早有一天会轮到自己。”幸存者们满脑子都是这种想法,虽然没有参战,却都感同身受,纷纷有种兔死狐悲的凄凉感。都步履踉跄,如一群游梦者一般,恍恍惚惚地回到自己的栖息地。
经过了短暂的休息过后,倒在地上的几人纷纷互相搀扶着起身离开。张国庆谢绝了沈浩然几人的帮助,依旧仰面躺在地上,好似正慵懒地享受着日光浴。
和煦的阳光洒在张国庆,晒得他浑身暖洋洋的,很舒服。自从灾变以来,他还是第一次地放松地享受阳光,不,距离他上一次这么全无负担地享受闲暇时光,已经是十几年前了。
无尽的失落感包裹着张国庆的全身,为什么自己总是这么不顺?
因为父亲酗酒的缘故,张国庆小时候没少遭受来自父亲的辱骂和殴打。后来母亲忍受不了家暴,逃离了家庭,这份暴力不仅没有减少,反而与日俱增。
后来上学了,由于老旧不合身的衣服,以及从脏乱的家中带来的,身上那难以名状的味道,他是同学欺负和老师无视的对象。
再后来好不容易毕业工作了,本以为可以离开原生家庭,拥有属于自己的新的人生,他却发现自己又成为同事排挤的对象,成为上司的出气筒。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自己明明已经为了不给别人添麻烦,为了不引人注意,这么谨小慎微地活着,却仍旧处处倒霉、事事受挫。
即便是在这个末世,自己明明在第一天就已经主动报名参与作战,却不仅没有得到别人的认可,反而还要被谢三音如此霸凌?
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
现在自己马上就要死了,一切都无所谓了。
一切都无所谓了!
待所有人都下楼后,张国庆抬起覆盖在眼睛上的手臂,强烈的光线刺痛了他的双眼。他缓缓地睁开眼,抬头偷瞄了周围的情况,在确定没人之后,才用手支撑地面,躬身坐了起来。
他用手擦了擦眼角溢出的泪水,小心挽起刚才被丧尸抓住的那只脚的裤腿。
“嗷”,刚褪下袜子,张国庆便被疼得龇牙咧嘴。只见几道深红色的血痕,从脚踝划到脚背,所幸有袜子的包裹和深色裤腿的遮盖,才未被其他人发现。
张国庆从衣服内衬里撕下一小块布条,简单的擦拭了下伤口周围的血渍,小心地将布条扔至楼下的灌木丛中。
接着他又撕下一块布条紧紧地包裹在伤口上,防止血液溢出。
待一切处理妥当后,张国庆忍着疼痛,小心地走下楼,无视沿路旁人的打招呼,径直回到了自己的栖息地。
他钻进自己的被褥中,合着眼睛,疲惫的身体和浑身紧绷的神经一旦松弛下来,睡意便铺天盖地袭来,不一会便沉沉地睡去。
看到张国庆下楼,蹲坐在角落里的宋媚云拍了拍粘在裤腿上的灰尘,站起身朝三楼阳台走去。她依靠阳台的铁栏杆上,从随身的包里取出一包烟,又从烟盒中取出一支的细支烟。
接着她又从包里取出一个打火机,拢起双手点烟。
待烟点燃,她深吸口,让烟在肺里回荡,接着抿紧嘴唇,使劲吐出一根烟柱。在漆黑夜色的衬托下,烟头泛起一点时隐时现的红光。
宋媚云吸着手里的香烟,熟练地用小拇指地掸去多余的烟灰,任由思绪随着香烟的烟雾飘散。
也不知过了多久,她猛的一口将剩下的半截烟吸尽,将烟头用力地捏碎在铁拉杆上,好似终于下定了什么决心,毅然地朝着楼下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