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中一人手舞折扇,抱怨道:“靠!我一年下来累死累活的,大姐头也只给我八两银子!”
一人手持烟斗回讽,“你除了鼓捣你那些把破扇子,平日里又没有花钱的路子,倒是我,八两银子,去陪阿花、阿若喝几次酒就花完了。”
莫停歇嘬一口烟斗后又道:“白老弟,你看蔺祖阳旁边那个蓝裙少女怎么样?”
“师兄,我劝你别动歪心思嗷,那可是星桥城城主的千金。”
“诶,我没动歪心思,就看看,养养眼。”
“走了,别盯着看了,我们还有正事要做。”
莫停歇愁眉,问道:“我们不就是看着蔺祖阳就行了吗?”
白雨悬一边拖拽着莫停歇离开,一边解释道:“大姐头说西疆那边有动静,那些个使毒的指不定会做什么,所以才安排你这个色篮子跟我一同来。”
莫停歇听这称呼便不乐意了,将白雨悬的手挣脱开来,梳理一番领口后道:“我不否认我好色,白老弟,你是典型的主观臆断,你连女人都没碰过,怎么知晓其中滋味?我保证你碰过一次后就忘不了那滋味了。”
白雨悬倒是嘲讽道:“还记得以前带你入青楼放纵的那个张什么的,现在得天天靠着你开药调理回气,所以你调理的方子是什么?”
“你小子……问这个做什么?”
“下意识问了一句,我觉得有人会想知道,于是就问了。”
莫停歇吸了一口烟斗后,道:“我记得是,菟丝子与五味子熬药,日服一杯,再食干红枣两片即可。”
……
近午时,两位少女回到城主府,见韩鞅早早等候在后门处,韩琳尴尬道:“爹……”
出乎韩琳意料,韩鞅竟然没有大发雷霆,或许是蔺祖阳在场的原因吧。
韩鞅目光在蔺祖阳背上的山飓扫视后微笑道:“琳儿,帮白大人将东西拿回厢房,为父有些事情要跟白大人单独聊聊。”
韩琳取下蔺祖阳身上包裹与山飓便小跑离开,韩鞅确认了韩琳离远后,道:“白大人,老夫有个小小的请求。”
说时,韩鞅竟尔双膝跪地,蔺祖阳立马拉住韩鞅双手,问道:“韩城主这是为何?快起来。”
两人双手交接的一瞬,一缕黑雾从韩琳手心钻入蔺祖阳筋脉内。沉首的韩鞅眼中闪过一抹得意之色。
将韩鞅扶起来后,听韩鞅语重心长道:“白大人,老夫请白大人在与皇甫大人对决之日将韩琳也带上,原因暂且不能告知,还望大人答应。”
“我答应你,可皇甫殊与我的约定在三年之后,还有这么长时间……”
“没关系,只要大人开口答应,老夫就安心了。”
蔺祖阳不明所以,而后韩鞅交代了自己有些事情便离开了。
回到厢房后,韩琳已将所有物品陈列在桌上,一本《六引七玄功》,其余全是韩琳买的布匹、首饰。
韩琳拿起几块布匹轮流在蔺祖阳身上照量,“还是白色好看。”
“韩琳,先别折腾这了,你教练我那本《六引七玄功》吧。”
“好,那祖阳你就按我说的来做就好了。”韩琳随后翻开文本,后道:“首先是定桩,立身中正,头正悬顶,下颏微收,沉肩垂肘,松腰敛臀,膝脚相对。呼吸自然,意守丹田,心静体松……”
蔺祖阳照着韩琳的说法,一沉马便是四个时辰,额上汗珠如豆,双腿阵颤,牙齿咬得绷紧,呼吸沉重。
韩琳在中途便带着布匹离去,说是去找府内的裁缝了。
蔺祖阳也不知到底自己坚持了多久,双腿已经颤抖个不停,终于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原来练武这么难。”
“祖阳,该吃晚饭了。”门外传来韩琳的声音。
……
随风入夜,黑袍人手持城主手令欲离开星桥城,离城门百丈之远时,一柄折扇侧面飞袭而来。
黑袍人紧急回身将折扇躲过,折扇削地三尺,黑袍人见状怒道:“谁?出来!”
“恁老爹。”随后白雨悬从暗处走出,拦阻在黑袍人身前。
白雨悬信手一挥,切入地面的折扇飞回自己手中,将其舞了舞后道:“你是西疆的人吧。”
黑袍人的来路被知晓,便撤步往城内逃去,奔走两三步,却又停下脚步,只见一剑横挡在自己身前,黑袍人认得此剑,“玄…玄枵!”
莫停歇叼着烟斗缓缓走来,“做了坏事就想要离开?”
“西疆无冤与道家无仇,两位因何拦阻我?”黑袍人对莫停歇问道。
莫停歇朝着白雨悬的方向翘了翘下巴,道:“诶诶诶,别问我,问他。”
黑袍人倒也听话,看向白雨悬,又问道:“因何拦阻?”
“韩鞅给蔺祖阳种的蛊,是你提供的吧。”
黑袍人反驳道:“在你们眼中,西疆人都会使蛊吗?”
“对啊。”白雨悬道。
黑袍人听此敢怒不敢言,咬牙切齿道:“就算我会用蛊,那也跟道家没有关系,两位可别挑起西疆与道家的仇恨。”
“啧啧啧啧啧啧啧,师弟,有人威胁我们诶。”莫停歇戏谑道。
听到莫停歇的声音,黑袍人刚将面庞转向莫停歇,忽然闻折扇张合之声,响得清脆,随后自己右臂应时坠地,血液飞溅。
招如迅电,转瞬即逝,白雨悬收回折扇,未染鲜红。黑袍人痛苦的捂住自己心口,痛感让其五官扭曲歪裂。
白雨悬见状道:“咦?你这人真奇怪,断了手捂着心口做什么?”
而莫停歇双眼微眯,已察觉到了要素,便对黑袍人说道:“给你选择,交出蛊的解药,我替你拔除鸩血藤,若否,你就等着被鸩血藤腐蚀成一团尸水,你的时间不多,选吧。”
黑袍人倒是强颜欢笑,狰狞道:“食灵蛊一旦种下……无可救药,只能用我们的药延缓发作,你们大可以去……提醒蔺祖阳,不过是提前让她成为西疆的傀儡!”
黑袍人体力难支,瘫倒在地,断臂喷出的血液也变成黑色,其身体也慢慢在血液中被腐蚀蒸腾出黑色雾气。
“咦,难闻,跟当时清溪外围那些人一样的情况。”白雨悬挥了挥折扇将黑雾拂散。
莫停歇倒不在意这些黑雾,在吸烟沉思,默念道:“食灵蛊……食灵蛊。”
“师弟,问你个小问题,假如,我是说假如啊,假如蔺祖阳真死在了食灵蛊之下,或者真因为食灵蛊而被西疆控制,那紫微无忌会怎么做?”
白雨悬似乎意识到食灵蛊的厉害,正色道:“连师兄你也对付不了食灵蛊吗?”
莫停歇严肃道:“你先回答我的问题。”
“若真解决不了,依照紫微无忌的性格,会将整个西疆踏成废境。食灵蛊相比鸩血藤如何?”
莫停歇摇摇头,长吸一口烟后道:“鸩血藤虽是毒性高,但其不难培育,而食灵蛊……根据我的记忆,食灵蛊可食人灵识,直到蛊虫将被下蛊人的灵识吞食殆尽,那么这个人便成为一个没有任何思想,任凭蛊主差遣的傀儡。但食灵蛊的培育过程极其苛刻,每日十二个时辰需要不断灵息灌养,而且蛊虫存活的的概率很低,西疆无朝廷,显而易见,有实力制作食灵蛊的唯有西疆十二巫。”
“我们要将这个消息告知紫微无忌吗?”白雨悬问道。
“食灵蛊种下的十二个时辰过后会开始作用,将一个人的灵识完全吞噬需要半个月的时间,而且一旦催动内力便会加速蛊虫的吞食速度,如果要保下蔺祖阳,我需要即刻动身去告知紫微无忌,而师弟你便留在此地保护好她,西疆一定不会善罢甘休,还有,尽量不要让蔺祖阳运气动武。”
“包在我身上。”
说罢,莫停歇转身便离去。
翌日,城主府上迎来新的人客。
只闻哀嚎惨叫,整个城主府的护卫都被折扇敲得疼痛不止。
韩鞅见状却是镇定走来,道:“阁下这是什么意思,擅闯我城主府,还打伤我这么多家仆,真不将我这城主放在眼里?”
“糟老头,你还不知晓你犯了什么大错啊。”白雨悬卖着关子道。
韩鞅心思缜密,不会被这简单的伎俩所震慑,便道:“老夫办事算得上是公正廉明,阁下若是朝廷派来的,尽管查老夫便是,如若阁下有证据说老夫办事不力,只管当面对质。”
“我可没说我是朝廷的。前几日,城主府上接待了一位少女,其持有皇甫殊的手令,但你这厮生性多疑,屡次试探她,这也就算了,最过分的是你竟然连这少女的底细都没摸清楚便替西疆对她种蛊……你完蛋了你。”
韩鞅觉得不可置信,心思道:“这人怎会将事情来龙去脉知晓得一清二楚?所以这位少女到底有什么身份?暂观眼前这人身手不凡,又是锦衣华服,不是朝廷中人还是什么?”
接着道:“阁下说得如此玄乎,这少女若真是身份了得,怎可能孤身远行。”
白雨悬叹了叹气,道:“我只说一个名字,若你觉得你能承受她的怒火,便由你了。”
“何人?请说。”
“紫微无忌!”
紫微无忌四字入耳,韩鞅如遭晴天霹雳,这个朝令廷倾尽兵力捉拿了十余年无果的女子,令整个六界束手无策的女子……
“而且她身上还有皇甫殊的手令,没想到你也敢对她动手。还有,她的师尊可是当年的天下第一人张欲泊,她的师叔是天下第一剑令狐九才,道家、佛界、儒境三教因她相争,朝廷斜封她为三品武官,而你却唯独替西疆在摧毁她,你说你完蛋了没?”
韩鞅却是豁然一笑,捋了捋胡须道:“阁下来此就为了跟老夫说这些吗?老夫平日事繁,劳神劳身,无意再思阁下来意,还请阁下自行表明。”
“糟老头你现在尽管强装镇静,有件事我不想说也不想做,但是必要时刻我还是会做。”白雨悬说道。
韩鞅怒上眉梢,握紧拳头道:“你敢威胁老夫?”
“听讲韩城主年轻时意气风发,无暇结侣,而后数年才与令妻结发,不知出于什么原因,常年不生一子,在韩城主近花甲之年时,令妻才怀上一女,名为韩琳,之后令妻也因难产而离开人世,韩琳也理所当然成为了韩城主在世间唯一牵挂,我相信以韩城主方才表现出来的气量,区区西疆来使怎能震慑住韩城主,唯有的可能是西疆以韩琳之命要挟了韩城主,而面对西疆的威胁,韩城主居然放弃求助朝廷,宁愿叛国!可见韩城主对韩琳的爱,啧啧啧。”
韩鞅呼吸重了许多,眉眼间也是杀气外露,“你到底想说什么?”
白雨悬舞了舞折扇,轻声道:“若我用韩琳的命威胁你,你会放弃与西疆为伍吗?”
“放肆!”韩鞅一怒,随后暗处一名刺客持剑飞窜而出,直指白雨悬后背。
叮——
一声清脆声响,刺客之剑被白雨悬张开的折扇挡得难以寸进。
白雨悬又道:“韩城主,我是不是可以认为你在试探我有没有取韩琳性命的能力?”
“小白,住手吧。”府内对峙之时,门外传来温柔女声。
“这个声音……是大姐。”白雨悬听出了来者,便鼓力将刺客弹开后,将折扇收回。
城主府大门本就被白雨悬踢开,外面两人便径直入内。
“我见过你,之前在星桥城教书的野先生,秦玥无慧。”韩鞅道。
“正是无慧。”
韩鞅指着白雨悬,向秦玥无慧问道:“你们跟他是一伙的?”
秦玥无慧莞尔一笑,道:“城主误会,无慧与这厮仅仅是相识,却被她赖着称大姐。”
“大姐你……”
“你看,又来。”
韩鞅道:“我没空欣赏你们的表演,说明来意,否则离开。”
“方才小白所说确确实实,韩城主不该动那名少女,无慧远在焱城赶来就是为了解毒救人。”
白雨悬走到秦玥无慧身边道:“大姐,蔺祖阳中的是食神蛊,听师兄讲这蛊很难解。”
“首先,我不是你大姐,然后,无慧未说过要替那名少女解蛊,要解毒之人是韩城主的千金韩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