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婉儿到底是一个女流之辈,又能阻拦董鄂郡多久。
还没一会儿,就被董鄂郡反推倒在地。
好好的一条生路就被婉儿打断了,董鄂郡哪里肯善罢甘休,“贱人,给我去死!”他用尽全力怒吼着。
“不…”眼看着婉儿就要成为刀下之魂,福临也不再装病,猛然站起身来,可他离她终究还是有距离,跑过去,根本就来不及。
刀就离婉儿胸中只有一寸之时,突然董鄂郡停住了,随即他不知道从哪里来的血滴在婉儿脸上,等他倒下去后,婉儿才看清他身后站着是奇岚,此刻她举着烛台,整个人如同木鸡一样待在原处。
“谢谢你,奇岚!”婉儿感激说道,没有她,这任务就算失败了。
好一会儿,奇岚才反应过来,她连忙扶起婉儿,哭诉道:“娘娘,你没事就好。”
她又哭又笑,一副惊魂未定的模样,这让婉儿很心疼。
见此,福临也松了一口气,整个人如劫后余生一样,笑着坐回床榻之上。
怕董鄂郡没有死透,侍卫们一进来,就你一刀我一刀捅下他身上,直到他成为筛子了,方才将他拖了下去。
侍卫们一走,殿中安静了不少,除了远处传来的蛙叫声,剩下的就是几人的呼吸声。
大玉儿回神过后,轻轻走向福临身旁,“你…这是在骗你的额娘吗?”
福临愧疚跪了下来,“对不起!”此刻他除了说对不起,不知道还能说什么。
本来计划,是让他患上天花,然后假死,婉儿则以守陵为主,一同出宫,这样两人就可以隐姓埋名过完以后的半生。
没承想,计划赶不上变化,但婉儿并不怪他,当时那危急的情况下,福临要是无动于衷,她才会觉得心寒。
“你们是不是串通好了?”大玉儿饱含泪水,转眸望着婉儿。
见事情已暴露,婉儿只能无奈点点头。
“董鄂婉儿,你可真是好能耐啊!哀家的侄女被你弄出宫,如今又要刮走哀家的儿子,你想让哀家成为孤家寡人吗?”大玉儿泣不成声道,随即她高高扬起手,欲想狠狠拍向婉儿脸上,可又下不去手,最终停在半空中。
到底刚刚婉儿舍下性命救了她,她做不到这般狠心。
福临跪走在大玉儿身旁,磕头道:“额娘,一切都是儿臣的错,与婉儿无关,是儿臣求她与我一起隐居山林,还望额娘您能够成全我们。”
“混账!”大玉儿怒目圆睁道,“你这是要逼哀家吗?福临,你有没有想过你是一个皇帝,你怎么为自己一己之私,而不顾天下百姓。”
福临眼里闪过一丝痛苦之色道:“儿臣是皇帝,但不是一个好皇帝,这天下就必须要交给一个有能力的人管理,百姓才有好出路。”
“你!”大玉儿怒指着福临,她尽量在恢复自己的心情,“好,你且说说,谁是有能力,但凡你能说出来,哀家就放你走。”
福临的儿子们尚且年幼,大玉儿自认为福临会说不出个所以然。
然而福临接下来的话,可让她瞪大双眼。
他缓慢说出几个字:“皇额娘,如今只有你有能力管理这大清。”
大玉儿顿时呆愣住,好久,她才喃喃道:“你想让哀家当皇帝?”
福临重重点点头,“是!”
“你疯了吗?这怎么可能?”她觉得福临过于荒唐。
“不,儿臣没有疯,再说女子当皇帝,又不是没有先例,唐朝时期,武曌不是……”
他未说完,就被大玉儿狠狠打断了,“哀家不是她,成就不了她那样的霸业。”继而又道:“说这么多,你无非就是想出宫!”
“是!”福临再次点点头,“儿臣呆这个宫中每一刻都觉得是煎熬,额娘,你为什么就不能跟姨母一样,给儿臣一份自由。”
看着福临眼中的希冀和渴望,大玉儿的嘴唇动了动,却始终没有吐出一个字。
福临见状,知道他额娘心软了,于是继续说道:“额娘,儿臣走后定会传信于您,好让您能够安心。”
说罢,他重重对她磕了三个响头,这是感谢她多年的养育之恩。
大玉儿泪水如断了线的风筝一样,滴滴答答流个不停。
不知什么时候,苏沫儿走了过来,她拿起手帕轻轻擦着大玉的泪水,“主子,别难过了,至少知道小主还活着,可比他因天花致死的消息强。”
这一句话直接点开了大玉儿的心扉,是啊,没有什么会比自己儿子活的消息还要好。
“你们都起来吧!”大玉儿有气无力道。
婉儿与福临缓缓起身。
其实婉儿也很心疼大玉儿,夫不爱,子不孝,却又心肝情愿去撑着那个不属于自己姓氏的江山。
活该她能名流青史,这种度量,没有几个人能比得上。
“福临,你真的决定了吗?”大玉儿的神色十分憔悴,她想拥有最后一个机会。
“是!额娘保重。”福临道。
大玉儿的神色有些黯淡,最后叹息了一声道:“既然如此,哀家也不能阻拦你们,你们去吧,记住,一定要平平安安。”
婉儿与福临对视一眼,福临道:“儿臣会的,还有额娘您也是。”
“嗯。”大玉儿点点头,“走吧!”
福临与婉儿换上宫女太监的衣裳,拿足几辈子都花不完的盘缠后,深深看大玉儿一眼后,携着奇岚转身离去。
大玉儿目送两人渐行渐远,最终她闭上了双眸,泪水再次滑落,“从此哀家没有儿子了。”
......
一日后,京城东南角,某处偏僻庄园内,大门紧锁。
屋内,婉儿坐在摇椅之上,她拿起今日的告示,嘴角微微上扬。
告示内容便是说福临得了天花,已经驾崩了!
见此,她的任务终于完成了,在安顿好奇岚之后,她的眼角开始有着止不住的困意。
她明白,她该要离开了,当她闭上眼睛时,一瞬间就没有了知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