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着给苍小青买尿布吧。”青蕊将银子塞回锄濂胸前。
路过酒摊,她还是没忍住,在摊主的热情招待下,尝了一口马奶酒,便爱上了,掏出簪子交换,拿了几坛子回去。
她在天界顺下来的簪子,在人界和天界都价值不菲。
锄濂猛的跨步过来,将簪子抢去,掏出银子来,递给店主手里。
“这簪子……”他目光锐利的盯着青蕊,望着她无辜的疑惑神色,还是换了种说法。
“这簪子比酒贵,不要随便给出去。”
青蕊了然的点了点头。
两人买了酒,正预备去看看合适的衣服,一阵喧闹声传来,原来是一队人马来了,领头的拿着一张画像下马,在集市里窜来窜去查看人的相貌。
“是熠鲮的人。”锄濂望着远方道。余光观察青蕊的反应。
青蕊捏紧了锄濂的衣角,转过脸。“我们回家吧。”
锄濂带着青蕊回到了高山上,青蕊斜躺在山包上,眯着眼睛望着远处连绵不断的草原,还有天空染上淡淡五彩的云。
“这么美的草原,就是你从小长大的地方吗?”
锄濂点了点头。
青蕊一边喝酒一边道。
“你以前应该很自由吧。”她缓缓放下酒壶,眼中神色慢慢变得认真。
鹰向来孤傲,不屑与群体为伍,对子女也狠心。
一对老鹰夫妻一次可以孵出3到4只小老鹰,小鹰还小时,需要依靠老鹰来喂食,老鹰将鸟巢筑在高高的悬崖高处,所以每一次老鹰们捕食回来,只能喂一只小鹰,而老鹰的喂食方式是,哪只小鹰抢得最凶就给谁吃,只有最凶狠的老鹰才能得以存活。
老鹰在教小鹰飞翔时更残忍,它们逐步丢弃巢中那些舒适的羽毛、茅草、树枝,最后将整个巢丢弃,让小鹰蹲在光秃秃的树枝上,如果小鹰害怕、胆怯,不敢飞,他们会一把将小鹰推下去,所谓生死由命,富贵在天,如果小鹰没有展开翅膀,鹰爸妈还是会及时解救,直到学会飞行为止。
每一只活下来的鹰,将“优胜劣汰”的生存准则刻到了骨子里,正因为生存无比残酷和可贵,所以他们很难被驯服,更很难对别人有感情。
如果有了,便是忠贞不渝。
何况,没有感情,不代表没有欲望,就像,没有用,不代表不想……
“妖类都爱自由。”锄濂答。“但这世上,除了自由,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是爱吗?”青蕊马上接话。
锄濂目光深邃,皱起了眉头,不语。
“如果不是因为爱,谁愿意困在世俗之间。”青蕊轻轻感叹道。
她又饮了口酒,脸上挂上了一丝着迷的微笑,呢喃道,
“爱,多么神奇。”
也很可笑。
没人回答。
“锄濂,如果,”她便目光盈盈看向锄濂,笑意挂在嘴角,还未散去。
“如果,我死了世界会变得更好,”
锄濂抬眼,对上她的目光。
“就是说,苍小青会有一个更强大和善良的母亲,司玄会被打败,天界的权利交接更和平,你能陪苍小青快乐的长大。”
她勾唇,笑意更甚,“那么,我该不该去死?”
锄濂沉默注视她良久,慢慢的摇了摇头。
“为什么?我知道,你也不喜欢战争的。”青蕊微微歪头,注视着锄濂的眼睛。
“你有权利为自己活着。”锄濂缓缓道。
“如果我为自己活着,你们都会受到伤害呢?”
“怎么会?”锄濂垂眼,伸手拔了根草,揉碎了草籽。
她移开身子,在一旁的草地里躺下。
“这天地,很多人连自己是谁都摸不着,更别提为自己活。”青蕊望着天上的云,失神的说。
“大家都一样,我又为何例外。”
她不知所云的说了一些话,伸手去拿酒壶。
一扯,酒壶稳稳不动,她偏过脸,见酒壶被锄濂握住。便皱起了眉头不耐道,
“你又管起我来了。”说着,她伸出双手来拔酒壶,使了使劲,见还是纹丝不动,便瞪了瞪他。
“放手。”
“喝醉了麻烦。”锄濂的目光淡淡的瞥过她的脸。
“是你麻烦,还是我麻烦?”目光流转间,青蕊的眼里也像是盛上了美酒佳酿,由内醉到外。
锄濂转过脸,目光重新塑上冷意。
“都麻烦。”顿了顿,又说道:“我才不想再照顾你。”
“我酒量好,不需要照顾。”说罢,她叹了口气。
“可惜,你不陪我一同喝酒,不然,我多开心呢。”她拉长了尾音,眯着眼睛笑,媚而不自知的感觉流露出来。
风将微微卷曲的刘海拂过锄濂低垂的眉眼,就像有手指在触摸一般。
他长得好看,五官端正,脸型坚毅,鼻梁高挺,嘴唇细薄,却有一个小小的唇珠。
垂下眼时,长长的睫毛撒了下来。
那双眼睛也是细长的,若是不再垂着,柔和些,那就和司玄一样。
还有他的眉骨,也是秀气小巧的,像仓荛。
察觉到青蕊的目光久久停滞在自己脸上,锄濂抬起眼皮看了她一眼,见她失神的目光染上了忧伤之色,转过来,轻轻咳了咳,准备起身。
“我要去做饭了。”
青蕊随之爬了起来。
“我来做。”
长安。
芙灵,辛芷,若雪,潇潇几人并立在阁楼上,齐看城中心建造的那一座“通天塔”。
不久之后,“通天塔”将会是全长安,不,全人界最高的高楼。
长安也将会是万国来朝,妖仙汇聚的大都会,自然要有比之前更震撼的建筑出现。
可是,面对这一片欣欣向荣的场景。芙灵始终无法开心。
这些天来,她没有真正开心过。
大家都对她很好,却总像隔着什么。
这些天来,只有在师父身边,才能感觉到亲密无间。师父对自己十分温柔,温柔的像个假人。不,师父是神,神就该好的像个假人。
有一天她搂着司玄的腰,情难自抑,对他说,“我们生宝宝吧。”
师父拒绝了她。
“生育很痛苦。”他说。
“但那种仪式很舒服……”她红了脸。
“那是上天为了让女人生育的圈套。”
“我想试试。”芙灵认真的看着他说。
“我想要有一个我们的孩子。”
她听到青蕊有孩子时,内心其实无比的开心,便想到,若是自己有了孩子,便会更开心吧。
他连说不可以,最后借口有事,更像是落荒而逃。
他的反应让芙灵明白,他不爱身为“芙灵”的自己。
她越发郁郁寡欢。
潇潇说:“生孩子不好,费心费时费力。司玄只是怕你辛苦。”
连潇潇都变得善解人意了起来。
她也见到了懿鲮,他英姿勃发俊美异常,三千年的囚禁 只在他眼中留下过一抹忧伤。
面对自己时,他有些失措。对自己也若即若离。
她缠着他讲伏瑶的故事。懿鲮只说:伏瑶的故事都在天界的神录阁里。
等到了最高处,你自然什么都会知道。
他们都这么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