熠鲮走后,青蕊的马车不停,跑了几天几夜来到老君山,在一破观中住下。
锄濂忙上忙下的打扫房间,青蕊躺在银杏树下发呆。
锄濂忙完了,便带着青蕊往山顶走去。
“寒冰是熠鲮摘了令牌给我,我去天山拿的。只有天山才有,保尸身千年不腐的寒冰。”
“这么说,天山是奚凤的地盘。”青蕊得出结论。
“那这里呢?”
“这里是太上老君的地盘,太上老君不问世事,但很受神仙敬重。我们将家安在这里,想必会很清净。”
“那就好。”青蕊淡淡道。
爬过长长的阶梯,两人来到山顶一个小洞府中,那里静静躺着苍荛用寒冰制成的棺。
青蕊提起裙子踉跄的扑上去,扶住棺沿,一阵刺骨的寒意让她瞬间松开了手。
锄濂下意识的上前捂住青蕊的手。
“你不能碰它,寒冰的寒意你受不了的。”
或许是寒意未散,锄濂的体温霎那间变得烫手,青蕊不自然的移开了手,点了点头。
锄濂默默的将棺盖移开,苍荛的尸身出现在两人眼前。
他肌肤依旧很白,除了血管有些发青,细细的绒毛和眉毛上沾上了微白的冰晶,样子和活着根本没什么区别。
青蕊静静的看着他,又哭又笑。
“苍荛,我怀了你的孩子。”她抹掉眼泪,尽量平静的说。
“你开心吗?”
脑海中不自觉的想象起他知道这个消息的神情来。
可是青蕊也不确定,若是知道自己怀孕,他会是什么样子。
他自己还是个孩子……
“主上一定会开心的。”锄濂回。
主上格外控制不让女人怀孕这件事,曾经有个女人自作聪明,借怀孕来固宠。主上怒不可遏,无比血腥的解决了她。并将这事告诉了他,叮嘱他:谁要敢说自己怀了孩子,他可以直接解决掉。
后来又特意嘱咐锄濂,青蕊除外。
“我希望她长得和你相像,性子和你一样可爱。”青蕊带着笑抚上苍荛的脸。
“你若是有爸爸妈妈的爱,一定是个可爱善良的小孩。”
下山的路格外寂静。
青蕊哭了一场,现下一言不发,锄濂扛着冰棺,默默跟在青蕊后头。
吃的材料被装入空间灵石里带了过来,下了山,锄濂默默打开空间灵石,做起饭来。
“锄濂,你会做什么菜?”青蕊手捧着一壶热茶,有一口没一口的喝着,望向锄濂手忙脚乱的身影,问道。
“我……没做过。”锄濂不好意思的说。见锅内油炸的巨响,忙捞出一把青菜放进锅里,又是更剧烈的“扑哧”的一声。吓得锄濂下意识的后退了一步。
接下来又是手忙脚乱的撒调料。
“那要好好学习了哦,以后主上的小孩托付给你照顾的话……”青蕊眯着眼睛,观察着他听到这番话的神情。
“嗯。”锄濂看向她慎重的点头,又很快将目光移到锅下。
烟雾缭绕间,他的身形和脸竟和另一个人重合起来。
“我会做饭。”看着那个身影,青蕊的脸色渐渐松弛下来,颇为失魂落魄的说。
她做什么都一点就通,做饭也是……可是也没为爱自己的人做过一次饭。虽然说他们要的,并不是自己这般的伺候。但是,若是自己为他洗手做羹汤,他一定会很开心的吧。
泽鹿,苍荛,她都没有好好爱过……
这个兢兢业业的工具人锄濂,他甚至比他们更可怜。
他连“自愿”两个字都不知道怎么写。
“可是,只有主上才配我给他做饭。”很快,她冷冷道。
锄濂拿锅的手顿了顿。随即点了点头。
“做饭这种事,我来就好了。”
“圣主,我会好好学习的。”
青蕊转过身,勾起唇角偷偷的笑了。
钟城山,主殿。
芙灵端坐着,一个一个查看弟子们的“作业”,感叹道。
“他们的意识越来越混乱了。”
司玄抄着经书,不语。
“楚清兰,你悟到了什么。”芙灵转头望向楚清兰。
“我只悟到了要心静才能成道。”楚清兰迟疑着回答。
“如何心静?”芙灵继续问。
“勿起欲念,勿生痴妄。”
“你能做到吗?”
楚清兰不语,芙灵又问。
“你有一个相好,叫林御溪,对不对?”
楚清兰一颤,跪地请求道。
“弟子破了戒,以致心不净意不澄,罪该万死!”
芙灵叹了口气。
“破了何戒?”
“色戒,情戒,淫戒……”楚清兰冒着冷汗一条条的想。
“看来我说的你还是不懂。”芙灵摇摇头。
“世上本无情,无色,无淫,你不需戒,更没有罪。”
楚清兰抬头,大惊。
芙灵伸手,变出一朵洁白的花来。散发着柔和的光辉飞入楚清兰手中。
“女人和情爱,就像这朵花一样,质本洁白。你若心静,它便只是天地间的一份子,若你爱它,便能看到它的美。发心不正,它便是淫,便是色,是阻碍你修行的大忌。可是发心不正的修行,不是真道啊……”
“天地皆空,大道至简,你以为的纷扰,皆是你的欲望在作祟。”
芙灵一挥手,司玄抄写的心经飘入楚清兰手中。
“这是无情心经的下半段。给你吧。”
“天无其天,地无其地。人常清净,天地悉归。内观其心,心无其心;外观其形,形无其形;远观其物,物无其物。三者既悟,唯见于空,空空即空,空无即无,无无则无;湛然常寂,寂无所寂,即入真道。心本空寂,何须假静。无情无欲,无情有情,;寂灭无情,无情忘情。太上忘情非无情,看透凡情凝道心。”
楚清兰一个字一个字的念着,神色越发呆滞,字吐出口也越发艰难。
念完后,他无力的垂下手,颓废的坐在地上,泪流满面。
“我记起来了。我杀了林御溪。”
“我那时候觉得我太爱她了,我心里全是她,根本无法做到“灵台清幽”,于是我索性将她杀了,我想通过毁灭她做到心不赘物,意无所执。”
芙灵摇摇头,灵台不净的凡人接触道法,竟是这样偏执。
不是每个人,都是泽鹿师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