芙灵脸色僵了僵。
“那如果我说，大祭司他不是好人，你相信吗？”
殷素急切的摇头。
“你一定不是长安本地人，不了解大祭司。大祭司他是救世的神。”殷素激动道。
“他击退了叛军，重建了长安，又迅速平定四海，开放通商，引来万国来朝，百姓人人有得家归，有得事做，有得钱赚。他宣扬解脱束缚，人与人之间只有灵魂之分，没有男女之分，废弃了好多关于女子的规矩。”
“他不仅帮我们打仗，还帮我们捉妖，守护我们安全。”
听得殷素滔滔不绝的话语，芙灵不知不觉扶起了额头，低头皱眉思索了起来。
殷素的想法何尝不是长安百姓的想法呢？只是，不管百姓如何景仰，芙灵都认为，这个大祭司不是善类，更不是神。
他对毫无危害的妖都如此残忍，又怎会对弱小的凡人真心守护？他的捉妖司，更像是清除异己的产物，如此气势汹汹的捉妖，也势必会惹得妖界，修仙界骚乱……还有他那诡异的教义，什么成仙，婴儿，肉体，魂魄……
他将全国的孤儿，弃婴集中起来，又是想做什么？
可是现在的自己，太弱小了，根本无从查起，更无力阻止了。
这个大祭司的势力已经影响到了妖，仙，人三界，不知道泽鹿道长，芊芊，若雪，小狼妖怎么样了……
芙灵默默的摇了摇头，暗暗褪去凝重的神色，对殷素笑道，
“这么说来，祭司做的好事真不少。”说罢，她拿起粽子看了看，一笑，“再和我说说关于端午节的事吧。”
“端午节的存在，是为了纪念从前的一位大圣人，屈原。他是个忧国忧民的好官，可是国家暴政，自己在官场备受排挤，于是，他失去了活下去的勇气……”
“百姓对他十分怀念，不希望他的身体被鱼虾，蛟龙吃掉，就用粽叶裹上米，包好做成吃的投进江里，此后这个习俗一直流传了下来，就是现在的端午节。”
芙灵听得内心触动不已。小人当道，逼死了好人，最后怀念他的，还是他竭力守护的微末庶民……
就算正义与邪恶的较量如螳臂挡车一般，但是只有正义的种子，才能跨越千年的时光，闪闪发光……
“亦余心之所善兮，虽九死其犹，未悔。咳咳……”少年虚弱的声音突兀的响起，吓了殷素一跳，她才发现背后的榻上躺了一个人。
芙灵忙起身，跑过去去扶，眼睛一亮，又惊又喜道：“你醒了？”
“我饿了……”李钇捂着肚子，有气无力道。
“小胖小瘦出去买菜了，我马上给你做……”芙灵扶着李钇瘫软的身体，温度似乎也爬到了她的脸上。
殷素看到李钇，不知所措的站立着。
“昨日济幼局，他为了救我，被妖怪打伤了。”芙灵看向殷素，解释道。
“那，你还好吗？”殷素走上前，蹲在床边，清澈的眼睛沉恳而担忧的看向眼前虚弱的男人。
“我……咳咳。”李钇一说话，就像一只小刀在嗓子里噶似的，所以……他只好摇了摇头。
“芙灵姑娘，菜买来了！”一阵沉稳的脚步传来，两侍卫闯入。
芙灵看向他们，睁大了眼睛。
一人一个大袋子，手上还提着一块五花肉，一只鸡和鹅。
这是把她当大厨了吗？
当时只吩咐他们买一些病人能吃的东西，可是，这么多，她要怎么搭配啊……
她从没做过饭，在青楼，不用自己做饭，在香楼，也是泽鹿道长做饭，现在自己一个人了，不用吃饭自然就不做饭了。
“你们，会做饭吗？”芙灵问。
侍卫们摇了摇头。
“那你们还敢给我出这么难的题！。”瞪了侍卫们一眼后，她又看向李钇，有些愧疚的放轻了声音。
“我不会做饭，就给你炖一些汤，就着白粥吃，你不要嫌难吃，都是补身体的，好吗？”
李钇看向温柔的芙灵，有些惊讶和迷恋的愣住了，他不自觉的点了点头，意识到什么后，抗拒的摇了摇头。
他才不要吃白粥啊啊啊！白粥加汤，什么黑暗料理！
“我会做饭。”殷素清丽柔弱的声音响起。看到芙灵惊喜的目光后，殷素鼓起勇气，说道：“我会做饭，就让我来做吧。”
“好！小胖小瘦，快去厨房帮殷素姑娘的忙！”
侍卫们殷勤的点了点头，三人朝厨房走去，便利落的忙活起来了……
芙灵心下的石头卸去，心中一片轻松，看向李钇的脸上也不自觉的露出笑脸来。
“趁这时候，我来检查一下你的伤口吧……你，还疼吗？”说着，芙灵正要扒衣服。
“哎——”李钇虚弱却坚定的躲了一下，接着又是一阵轻咳。
“男女，授受，不轻。”
“可是，你昏迷的时候我已经看过了。”芙灵认真安慰道。
“你放心，你在我眼中就是一块肉，我没有其他想法，不会要你负责，你也，不必害羞。”
……一块肉……
李钇一脸黑线。
他突然没了抗拒的力气，只能任由芙灵动作。女子的手指触到他皮肤上，是软软的，温热的触感，像是慢慢燃起了火，他的脸也越来越红。
又是那种从未有过的感觉。
芙灵轻轻拆开绷带，见伤口没有恶化的趋势，露出一丝微笑来。
“我帮你上一遍药。”
说罢，她拿出药瓶，用勺子舀出膏体，细细抹着。
“你叫，什么名字。”李钇闷闷问道。
“我叫芙灵。”芙灵轻笑一声，声音如鸟雀般灵动。
“我也想问你，我对你而言就是个陌生人吧，你为什么愿意舍命救我呢？”
这事放在普通人身上也难吧，更何况堂堂皇子呢？
“我……”李钇低下头沉默着。他能说这女子对他并不普通么？自遇到她起，他的疑问一直在脑海里缠绕着，越缠越乱。那日皇宫宴会后，他又想起了她，便出宫找她，后来像是有什么预感似的，来到她身边，舍身救她。
“我见不得有人受欺负而已。咳咳……”
“李钇，我误会你了，我为我的狭隘向你道歉。”女孩的声音有些沮丧。
“你的救命之恩我一定会力所能及的报答。”
“好呀。”李钇心念一动，马上应道。
“那你满足我一个要求吧，咳咳，先留着，我还没想好。”李钇转过身，亮晶晶的目光看向芙灵。
“啊？”在男人这样的目光下，芙灵突然不自在起来。
“可以呀，但是一定是要我做的到且愿意做的……”说着，她的眼珠转了转，脸一红。
“不可以要求我以身相许！”
“咳咳……”李钇背过身去，嘴硬道：“我虽不爱读书，可也奉行君子所为。才，不会强迫女子！”
“那就好————”芙灵拿勺子在李钇背上轻轻一拍。
“拿钱诱奸也不行哦。”
“你……”李钇一口气差点上不来。这是在说那日的事？这个梗是过不去了吗？索性自己就编个故事好了，编一个让这个女子再也不提顺便一想起来就愧疚，揪心的故事。
“我，只是在找一个像我娘一样的拥抱……咳咳……”李钇蜷缩起来，背影看着无比难过。
“我娘在我记忆里，也是那样，瘦瘦小小的，直到死去……咳咳。”
芙灵擦药的动作渐停，看到这个背影，愧疚的皱起眉头来。
是了，他是个皇子，长得也好看，若是为了色欲，皇宫里什么样的女人找不到呢……
他是有一片赤诚之心的，也是因为这样，才让人看起来有点傻吧……
她默默的为李钇扎好绷带，穿好衣服。柔声道，
“是我冒昧了。”
“那，你可以抱抱我吗，咳咳……”李钇大着胆子问。
“可以。”说着，芙灵靠近李钇，张开双手，将他拥入怀中。
李钇胸膛往女子胸膛靠了靠，专心感受这个拥抱。
两个人静静的拥抱着，感受着心跳越来越快，像是要跳出薄薄的布料似的。
……
“咳——”侍卫的咳嗽声响起。两人如梦初醒的放开彼此。见两个侍卫端着菜，一脸尴尬的低下了头。
“我们什么也没看见——”
说着，将菜放下桌案，就赶紧回厨房帮忙了。
芙灵感觉脸有点热，忙转过身去坐于桌案上，手捂着脸仔细端详着菜肴。
“菌菇乌鸡汤，香菇蒸肉片，时蔬鸡腿肉，蔬菜肉丸子……”她睁大了眼睛，赞叹之意流露其中。
“殷素姑娘好会做菜，手好巧啊……”她看向李钇，笑了，“你可要好好感谢她。”
见李钇目不转睛的盯着自己，芙灵不自然的移开目光。
“我来扶你坐下。”
这期间，一盘盘菜端了上来，瞬间铺满了一桌。芙灵拉住侍卫道：“快叫殷素姑娘停下，请她过来吃饭。”
然后，几人围坐一团，齐乐融融的用起饭来。
李钇很开心，他在皇宫都是独自用饭，周围丫鬟侍卫候在一旁，大气都不敢出，再好吃的饭菜也觉得无味。不像现在这般，被一个女子当亲人一样小心伺候着。
“殷素姑娘，你做的菜好好吃，谢谢。”李钇真诚的看向殷素。
殷素腼腆 一笑，低下了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