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片寂静中,也不知道是谁喊了第一句,“能见到大祭司神力现世,是我等之幸!”顿时,大家才活络起来,惊叹,呼喊声遍起,最后齐齐跪下,“大祭司神力现世,斩妖除魔,所向披靡!”
墒尹嘴角轻轻勾起,漫不经心的抬起手掌,示意众人起身。那红丹也缓缓飘去他的手中。
而台上众女子中,有几个没见过世面的外地女子已经吓晕了过去,还站着的众女子里,也都心有戚戚。
而高馨月,看呆了。心中艳羡更甚。
他杀人都那么优雅,还有他的力量,深不可测……
青蕊则是怔怔的注视着前方空着的位置,她是修士?是妖?还是人?她出手的时候有想过会是这样的结果吗?
“竞选开始————”官宦冠冕堂皇的场面话无人细听,只听得这几个字后,众人才重新将注意力转移到挑选圣女这件事上。
“第一步,脱衣——”此话一出,场面哗然。群众又惊又喜又讶异,第一出,就如此劲爆。
“大人……是在这里脱吗?”有女子战战兢兢的质疑。
“念你是外地来的,那我就解释一下吧。”宦官趾高气昂的抬头道,
“圣女的肉身必定要得到众人认可,是最圣洁美丽的才行。肉身,只是灵魂的载体,各位若过分在意这一点,就说明跟我们祭司大人的理念不合,现在就可以离开了。”
“脱……脱光?”女子颤抖道。
“那是自然。”宦官答。
女子颤抖的手伸向衣襟,又见台下众人的眼神,男人大多是期待有之,贪婪有之,想看又不敢看有之,女人则是鄙夷有之,嫌弃有之,幸灾乐祸有之……无一善意。
她终究是过不了那一关,猥猥索索的下台了。
与女子一同离开的人不少,这一开始,台上人就少了一半之数。
“小,小姐,咱们怎么办。”燓梨慌了。
“稳住。”高馨月克制住自己心中猛击的鼓。
她现在才隐约明白父亲为什么听到自己要竞选圣女时,勃然大怒。
原以为大祭司只是风流潇洒,却没想到风流潇洒至这个地步……
若自己真的脱了衣服,高家,是真的回不去了。
高家是百年世家,儒学大家,父亲,叔伯均在朝为官,父亲更是官自宰相。
若他知道自己在众人面前脱了衣服,不会气死也要把自己活活打死。
可是……自己真的要这样灰溜溜的下去吗?她看向墒尹俊美的容颜,有些心酸,有些不舍,又随着墒尹的目光看过去,看到了青蕊。
那女子已经从容的开始脱起来了,修长白皙的手指像在衣襟上跳舞一般。
她突然铁了心,对燓梨说,“我要脱,我不能让那贱女人看我的笑话!”她深深吸了口气,将轻颤的手伸到衣襟上,顿了顿,又道,“帮我遮着点!”
樊梨如梦初醒,将伞微微倾斜,又害怕的偷看向祭司,见无人阻止,才微微放下了心。
倒是附近台下那拨人有了意见,“艾!都脱了,还遮什么遮呀……”
“是呀,不想脱就下去吧……”
“遮住了咱们怎么评价啊……”
墒尹注意到那一小波骚乱,余光瞥见那把扭捏的伞。冷哼了一声,不想管,只是换了只手撑着下巴。目不转睛的盯着青蕊,不想错过她每一个动作。
自听到“脱衣”两个字后,青蕊就缓缓抬起头,直视向墒尹,她的眼睛里染上了嘲讽的笑意,手指同时不慌不忙,动作优雅的解开衣襟。
一件……两件……三件……
她坦然的将衣服抬起,扔掉,有衣服滚落台下,遭到众人的哄抢。
至始至终,青蕊的目光始终直视着墒尹,嘲讽的笑容更盛。
他是要扒女人的衣服么?不是,他是要扒伦理的衣服,扒道德的衣服,把欲望摆上冠冕堂皇的高台。讲道……圣女……脱衣……层层递进,徐徐图之……
所以,青蕊甚至对他的才智有些佩服,更不会觉得冒犯,只是觉得有点不值:自己竟让这些愚蠢,污浊的凡人占了便宜。但这是早就隐隐有预感的,也不是那么难以接受。
从他讲道的开始,她就隐隐窥见雏形。
她亦是非常鄙夷的,墒尹要把他的宏图伟业建立在女子的迷茫,无助之上,他也准备要将人类释放出的欲火,由女子背负。
也罢,人间的伦理,道德亦是管控了女人,一丘之貉,臭味相投。
墒尹觉得自己被这样的目光看透,笑意更浓。
他很想知道,她能撑到何时?
青蕊脱下最后一件衣服,广场上亦是慢慢寂静。
人们不会想到,也不会理解,竟有这样一个女子,把脱衣的动作做的如此优雅和优美。而她的酮体,落落大方,亭亭玉立的立在高台。
肌肤莹润洁白,饱满有光泽,阴天的光洒在她身上都像是为她披上了薄纱。
细腰纤纤一握,背骨像一只将要破茧而出的蝴蝶,两腿曼妙纤长,她身体的每一处线条都浑然天成的优美。
人们在片刻的震惊和惊艳中,忘记了呼吸。
这一刻,每个人都未有任何淫邪世俗的想法,或许是忘记了,或许女子的姿态,神情自然的让人没有亵渎的欲望。
她的容貌亦是极美,但只有淡然,没有谄媚。只有一抹轻微的笑容挂在她的嘴里上。神秘,悠远。
墒尹也没有想到,她脱的这么干净,利落。他望向女子亭亭玉立的酮体,从头到脚。而她此刻低垂着头,隐隐窥见一抹淡然的微笑。
周围人目不转睛的将眼珠子黏在她身上,她连眉毛也未皱一皱。
他突然觉得嗓子有点干,又有点莫名的烦闷,又嫌弃起周围那些密密麻麻的眼珠子来。
他手一挥,一件袍子飞出,遮住了女人发着柔光的酮体。
青蕊抓住了袍子,下意识将它裹紧了,身体也忍不住软了下来。
“下一步。”他低沉着说道。
此话一出,台上的女人犹如大赦。那些脱的剩下一个肚兜就脱不下去的女人忍不住啜泣了起来。
高馨月亦是刻意放慢了动作,此刻她也是只剩一件白色的里衣,脱掉就剩肚兜了,听闻此语,松了一口气————甚至趁着大家不注意将脱下的袍子披上了。
宦官正要开口宣布下一步事宜,忽听的马蹄声阵阵,有人疾奔而来。
那对人马很快就来到了台前。
高宰相痛心疾首的从马上滚落下来,他不管不顾的马上爬起,气势汹汹的冲上台时,却被侍卫稳稳的拦住了。
他挣脱不开侍卫钢铁般的阻拦,只好扯着头高呼,
“女儿啊!快跟我回去!”
此等变故一出,众人议论不已。有人认出了这老人是高宰相,一石激起千重浪的议论起来。
“这不是高宰相吗?”
“高宰相的女儿也在这里?哪里哪里?”
“高宰相的脸都丢尽咯……”
高馨月这下真的慌了。她回头看向父亲,平日里最重形象的父亲此刻风尘仆仆,一脸狼狈,此刻正奋力和侍卫拉扯着,正痛心疾首,目光如炬的寻找着自己的身影。
她下意识的偏过头去,朝远处躲了躲。
而此刻目睹这场闹剧的墒尹兴致大发,他一眼就看到了高馨月躲闪的身影,浓浓的笑意快要从他眼角溢出来。
原来是高宰相的女儿啊……
这个老匹夫向来看自己不顺眼,联合朝中清流党羽参他的折子都堆成了山。
这么好的机会,一定不能错过。
“原来高宰相的女儿也在此列啊,快放开他。”墒尹摆了摆手,示意侍卫解禁。
一解禁,高宰相就冲上了台,一个个寻找着高馨月的身影,很快,他找到了高馨月,见她衣襟松散,心一沉,巴掌就先挥了出来。
“啪!”这声音清脆又响亮,高馨月只觉脑袋一懵,目光含泪,不可置信的看向她的父亲。
“跟我回去!”高宰相此刻什么也不想说,只是用力抓住了高馨月的手,将她往台下拖。
高馨月捂着迅速红肿的脸,心如死灰的跟着父亲的力量走。
父亲虽是主动来找她来了,可是她回去定是要挨鞭子跪祠堂的,想到那阴森,高大的祠堂,她心中泛起隐隐的恐惧来。
“且慢。”一道不轻不重的声音,带着漫不经心的威压,响彻在所有人耳边。
“即站在了台上,就得按我的规律来。岂能随意把人带走?”墒尹目光含笑,戏谑的看向高宰相。
这一幕看在高馨月眼里,让她心中死水回春,如小鹿乱撞。
他,是在维护她吗?这一刻,他的眼中终于有自己了,还对自己露出了笑容?
“祭司大人言重了,平日里我忙于公务,致使我家小女养成了这个任性妄为,无知懵懂的性子,我作为她的父亲,自然有资格好好管教她。”高宰相目光沉沉的看向祭司,向他作了个随意的辑礼。
“高大人话里诸多谬误,今日就不细论了,何况我的规距向来简单。大人若是把我放在眼里,还是遵守吧!”墒尹浅笑着气定神闲道。
高宰相脸色阴沉的沉默着,抓住女儿手腕的手,越收越紧。
高馨月忍着痛,看向父亲越来越沉重的脸和威压的目光,心中也越来越沉,隐隐抗拒。
“这台上人爱走爱留我并不在意,她们来去自由,但得全凭自己本心。”说罢,墒尹看向高馨月,一脸和善,“高小姐,你想走吗?”
听闻此言,她下意识看向墒尹,只见后者顶着一张美的摄人心魂的脸,带着淡淡笑容看向自己。
高馨月对上那样的目光,心脏都要停止跳动了。
像是一汪水,能包容一切的目光,还带了一丝鼓励,一丝恳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