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这话不说还好,一说出来,叶无道的脸色更加难堪。
的确,陆氏向来宠爱叶心兰,所以才养成了叶心兰任性妄为的个性。
原以为祠堂罚跪会让她性子有所收敛,没想到越发放肆。
“现在立刻去闭门思过,没有我的命令不许出门。”
“父亲!”叶心兰不满道:“我不服。”
本朝嫡为尊,庶为卑,叶清欢不过一个庶女,凭什么让她这个嫡女屡次受罚?
“你真是无可救药!”叶无道脸色铁青,给了管家一个眼色。
管家立刻安排了几个家丁,带走了叶心兰。
叶无道转头便看向了叶清欢,将她扶了起来:“清欢,你怎么样?没事吧?”
叶清欢看了他一眼,淡淡道:“我没事。”
这湖水并不深,掉下去死不了,只是会寒气入体罢了。
“还说没事,刚刚连着打了那么多喷嚏,一定感染风寒了。”
二姨娘走过去,也扶住了叶清欢,这一扶不要紧,竟吓了一跳:“三小姐,你竟穿的是下人御寒的冬衣?”
大燕国贵贱有别,等级森严,每个身份的冬衣均不同。
贵人们穿着的是上好的棉衣,下人们则是粗布绵衣。
叶清欢虽为庶女,但好歹也是丞相女儿,衣服不说贵重,但至少要厚重保暖。
可刚刚摸上去,她衣服触手的质感显然跟下人一般无二,根本无法御寒。
“这得多冷啊,你这么小怎么受得了?”
叶无道听到这话眉头皱了起来,他上前摸了摸叶清欢的衣服,沉声道:“这是怎么回事?为何要穿下人的衣服?”
丞相府的贵女无论嫡庶每月出了例银以外,每季都有四套衣服换装,再怎么说也没必要穿的这么简陋吧!
听到这话,紫嫣再也忍不住了,当即道:“那是别的小姐,小姐根本什么都没有。”
“不光衣服没有,例银也没有,冬日的炭火,夏日的冰块,什么都没有!”
“其他小姐们能吃得好穿的暖,可是小姐过的却比下人还凄惨。”
“每到夏日时节,屋子内热的跟火炉一样,小姐长满了痱子。”
“冬天屋子内又冷的出奇,小姐的手脚都生了冻疮,只能裹着厚厚的棉被,期待冬天过去。”
只有春秋两个季节还好一些,可是这个时候,大夫人便总会安排一些下人的活儿交给小姐。
什么烧水砍柴了,做饭洗衣服了,她会什么就让她做什么。
做不好也没关系,就别闲着就行。
叶清欢看似是府内的三小姐,过的还没有一个丫头体面。
二姨娘吃惊的看着两人:“这怎么可能?难道你们没有申辩过吗?”
她虽然身在府中,知道叶清欢过的苦,还真不知道她过的这么苦。
大夫人疯了吗?敢这般虐待老爷的女儿?
紫嫣苦笑一声:“申辩,十年前找夫人申辩过一次,小姐被饿了整整三天,差点饿死。”
“五年前也找老爷申辩过一次,老爷当时斥责了大夫人,大夫人当即就给了一些财帛。”
“我跟小姐都以为苦尽甘来了,谁知道当夜那钱就被人偷走了,第二天醒来还是什么都没有。”
就这么折腾了几年后,知道申辩没用了,就不在申辩了。
旁人都说小姐精神不正常,疯魔花痴,说的没错,小姐确实是这样。
可每天都这样苟延残喘的活着,谁能不疯呢?
“小姐,小姐她实在是太苦了!”
“别说了,紫嫣!”叶清欢淡淡道:“这么多年不都过去了吗?如今再提还有什么意义?”
该吃的苦终究吃过了。
二姨娘看了叶无道一眼,摇摇头道:“三小姐你这话就错了,必须要说,还要原原本本的说,否则谁知道你受的苦?谁又为你出头呢?”
她看了一眼叶无道,笑着道:“老爷,你说是吧!”
叶无道听了紫嫣的这些控诉,心中早已经怒不可遏。
当初孤独氏死的时候,千叮咛万嘱咐自己一定要照顾好叶清欢。
他当时答应的好好的,事后也不断的叮嘱陆如萍,让她善待清欢。
实在想不到,她做了这么多刻薄之事。
“来人,将三小姐送回去,请大夫好生治疗。”
管家点了点头,“是,老爷,老奴这就去办。”
管家离开后,叶无道沉着脸也离开了石桥。
将夫人将自己的外套脱下来,披在了叶清欢的身上,笑着道:“好孩子,你的好日子来了。”
依照叶无道的脾性,得知这样的事,必然会迁怒陆如萍。
看着吧,一会儿有好戏看了!
叶清欢微笑道:“今日多谢姨娘。”
没有二姨娘的推波助澜,事情没这么容易成功。
二姨娘拍了拍叶清欢的肩膀,笑着离开。
回到琅华阁后,紫嫣立刻准备了洗澡水,让叶清欢清洗后换上了干净的衣服。
躺在温暖的床上,叶清欢的身体彻底暖和起来。
“刚刚真是吓死紫嫣了,还好小姐没事。”她是断然想不到叶心兰会恶毒到推叶清欢下湖。
“这次如果不是二姨娘,又被二小姐欺负了。”
呵,若非看到二姨娘跟叶无道出现,她也断然不会让自己掉下去的。
之所以不反抗是因为她能得到比掉下湖更值得的东西。
还好,如她所料,也确实成功的解决了叶心兰那个蠢货。
至于二姨娘,她能跟自己配合的天衣无缝,也算意外之喜了。
紫嫣笑着道:“大夫人跟二姨娘不和已久,二姨娘就算不喜欢小姐也会帮小姐的,因为敌人的敌人是朋友嘛!”
叶清欢敲了敲紫嫣的头:“你这丫头真是长进了,还知道敌人的敌人是朋友了。”
“那当然了,大夫人跟二姨娘不和全府皆知,她又怎么会放过这给大夫人添堵的机会。”
紫嫣贼兮兮的笑道:“大夫人才刚从祠堂出来,就听到叶心兰再次受罚的消息,恐怕会气的吐血吧!”
叶清欢听到这话也笑了,其实从叶心兰今天的态度看,她是有所隐忍的。
想必是大夫人私下里告诫过她。
只不过她实在是太冲动任性了,只要随便激一激就能将她气的跳脚,安排这一场戏也就不足为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