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一时间,长乐郡城的郡王府内,长乐郡王周震南端坐在正堂的餐桌前,神态威严的吃着早饭。
长乐王妃和周天赐则是毕恭毕敬的坐在一旁,吃饭的过程中始终保持着沉默。
周震南治家严苛,饭桌上只有他主动开口相询时,才会允许被问到的人说话,否则吃饭就必须做到食不言。
并且郡王府内虽然还有十几名侧妃和妾室,生下的孩子也不少,但能被允许跟周震南同桌吃饭的,就只有正王妃和嫡长子周天赐而已。
这就是郡王府的规矩。
什么样的身份做什么样的事情,条条框框,不能僭越。
“嗯?今天这糖糕不错啊,吃起来口感绝佳,比以往任何一次做的糖糕都要好,是换白糖了吗?”
周震南吃了一口最爱的糖糕后,眉毛顿时扬起,扭头看向了周天赐问道。
他向来对自己的这个嫡长子非常满意,知道府内任何事情,都尽在自己嫡长子的掌握之中,所以才会有此一问。
周天赐恭敬回答道:“是,父王,孩儿昨日运气好,买到了几十斤最上等的白糖。品质绝佳,甚至超过贡糖,估摸着也就是梁国最好的‘仙人霜’,才能与之相比了。”
“几十斤?”
周震南面露意外之色,疑惑道:“梁国的‘仙人霜’,每年最多产个十几斤吧?就算是梁国皇帝,也只有在重大节日的时候,才吃的到‘仙人霜’,你如何能一下子买到几十斤?”
周天赐摇头道:“父王,孩儿只是说那白糖堪比‘仙人霜’,没说那白糖就是‘仙人霜’。总而言之,接下来的几个月,您的早饭都可以吃到如此美味的糖糕了。”
周震南拿着那块被他咬了一口的糖糕,仔细的端详了一番后,开口道:“将你买下白糖的整个过程,从头至尾,不要有任何遗漏的跟我讲一遍。”
周天赐应了一声,接着便从昨天早上在五芳斋内发现有新白糖售卖开始、一直讲到了专门安排护卫去进行盯梢为止。
全部讲完后,周震南陷入了沉思之中。
半晌,还没等周震南思考完,昨天被安排去盯梢的那名护卫便急匆匆的返回了王府,并立刻求见周天赐。
得知此情况的周震南,干脆下令让护卫直接来正堂处汇报盯梢的发现。
不多时,护卫出现在了正堂外,依次行礼后,在周震南的要求下,一五一十的汇报起来。
其实也没太多值得说的事情,因此汇报很快便结束。
周震南跟护卫确认了所有事情全都讲完后,挥手示意护卫退下,脸上的神情则随之变得严肃了许多。
“那个沈旭,今天一早便带着人去薛记兑换了一千四百两金子,然后离开了咱们长乐郡城。这说明他们的下一个目的地,是没有薛记钱庄的地方。
而昨天晚上,那个沈旭还去逛了水云间,并且在水云间内,跟一个名叫仇安成的人坐在同一张桌上。那个仇安成我知道,来自南梁第一富庶之家。
同时昨天晚上,仇安成现场填词一首,水准之高,镇住了整个水云间。借着将词送给柳姑娘的机会,被柳姑娘邀请上楼,那仇安成因此名声大噪。
可据我所知,那仇安成虽然不算不学无术的草包,但也只是能读书认字罢了,对诗词歌赋之类的事情,丝毫不感兴趣,他怎么填的出足以让柳姑娘满意的词作?”
周震南条理清晰的开口说道。
周天赐闻言,皱眉道:“父王您的意思是,那沈旭和仇安成一样,都是南梁来人?仇安成或许只是被推到台前、摆在明面上的人,真正的主事者,可能是沈旭?就连仇安成填的那首词,其实也是沈旭填的?”
周震南点头道:“我确实有这方面的怀疑,但又觉得这里面存在着一些矛盾之处,仇安成希望把他们仇家的宝丰隆开到咱们长乐郡城来,我对此没有表过态。
三国之间连年征战,早都已经疲惫不堪,百姓生活濒临崩溃,是时候止戈卸甲、休养生息了。可再怎么休养生息,也顶多保证不起大的战事,小冲突是不会停的。
而借着相对安稳的时局,三国互相之间派遣探子进行渗透,盗取、收集对彼此有用的消息,这些都是可以预见的事情,宝丰隆要开过来,应该就是出于这个目的。
可南梁的人又不傻,若真是那沈旭和仇安成一暗一明,那沈旭就不应该表现得如此明显。难道说,他们两个都是摆在明处用来吸引咱们目光的,另有人躲在暗处?”
周天赐想了想,开口道:“要不干脆把他们两个都抓起来,审一审?”
周震南瞪了周天赐一眼,没好气的说道:“有什么好抓的?仇安成的身份是明摆着的,南梁那边会让仇家过来开钱庄分号,本就摆着光明正大进行试探的意思。
你把仇安成抓了,岂不是反而显得你心虚?至于那沈旭同样是这个道理。人家敢暴露出来,就根本不怕你抓!彼此的探子都是刚开始尝试着派遣,抓了也是无用的。
反倒是你轻举妄动的把他们抓了,后面南梁再安排更隐秘的探子过来,你怎么办?倒不如让仇安成和那个沈旭都站稳脚跟,把问题扔回给南梁去苦恼。
咱们只要盯紧了对方摆在明面上的人,那么对方藏在暗处的布置,早晚是会露出马脚的。说话做事多动动脑子,不要总想着靠蛮力去解决问题。
记住,这天底下,有资格靠着蛮力去解决问题的,仅有那屈指可数的几位大宗师而已!其他人,都得按照规矩行事,谁敢坏规矩,谁就要倒霉!”
周天赐被训的缩了缩脖子,只能老老实实的拱手应是。
周震南哼了一声,开口继续吩咐道:“让人去水云间找柳姑娘了解下情况,看看那首词究竟是不是仇安成填的。另外,派人出城,沿路追寻那沈旭一行人的踪迹,确定他们离开郡城后的真正目的地究竟是哪里!”
“是,父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