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明知内心毫无波澜,不痛不痒。
她已经什么都看透了,什么都不在乎了。
她唯一求的是自己最后的这段日子能过得随性自在洒脱。
她知道没人是真的在乎她。
顾景深是愧疚,沈叙白是执着,没有人是真的了解她,能同她感同身受。
与其在乎所谓的亲情爱情,不如抛弃一切,让自己不留遗憾地离开人世间。
“明知,你怎么变了,你以前不是念家的吗?”她姐姐惊讶道。
“姐,我不像你,我一直没有家。”明知这句话的时候并没有难过,反而是几分坦然地笑了。
以前她一直不承认,她是个没有家的人,没有归宿的人。
现在她承认了,反倒是自在得很,因为可以像风一样自由,无忧无虑。
她姐姐在电话那头沉默了许久,一直没有挂电话,像是有什么话想说,却一直没说。
“姐,你下个月几号订婚?你订婚的时候我会去的。”明知转移话题道。
“什么订婚?”明雅像是什么都不知道一样,反问道。
明知几分疑惑道:“你下个月不是就跟顾景深订婚了吗?”
“早就取消了。”
挂了电话后,明知坐在公园的长椅上,一直想不通一个问题。
订婚怎么就取消了呢?
为什么要取消呢?
是有什么迫不得已地原因吗?
算了,跟她没关系。
对,跟她没有半毛钱关系。
明知想着想着,就累了,感受不到冬天室外的冷风,靠在公园的椅子上缩成一团睡着了。
等她醒来的时候,天都快黑了。
她身上不知是谁,可能是流浪汉,觉得她可怜,在她身上盖了一层报纸。
她醒来以后才发觉天气有多冷,全身打着哆嗦,猛得打了个喷嚏,鼻涕往外流。
自从生病以后,她就越来越瘦了,有时候上体重秤都不敢相信自己能轻到这个地步。
身上没了脂肪,就没有以前抗冻了,一到室外就冷得发抖。
她还变得嗜睡了,总觉得累,身上没什么力气,做什么都累,有时候就毫无意识地睡着了。
最可笑的还是有次她上厕所,上着上着就睡着了,醒来的时候腿都麻了,腿部也水肿,站不起来,还是后面顾景深把她扶起来的。
她见天色黑了,觉得该回老宅了。
她把报纸叠在公园的椅子上,便离开了公园。
回老宅的路上,天越来越黑,不知为何她总觉得身后有人,像是有人在跟踪她。
她刻意走到了一家人多的夜市里,进去之后挤在人群中,瞥见了一个穿着黑衣服戴着鸭舌帽的男人一直在跟踪她,往她走的方向走。
之前朝她撞的那辆摩托车已经让她有所怀疑了,现在基本上已经确定是有人在刻意跟踪她,想对她下手了。
明知从混乱的人群中走出,脑子灵光一闪,走到一个以前走过的巷子里,那人依然一直跟踪她。
明知走到之前卖绿豆糕的老奶奶家外卖,加快脚步拐弯。
老奶奶借你柴火一用!
明知迅速拿起一根粗木柴,等跟踪她的人一拐弯,就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拿起柴火往跟踪她的人头上一挥。
扑通一下,那人被她击中头部,跪在地上倒了下去。
这种场面姐见多了,还跟姐玩跟踪。
明知真是恨死这些要害她的人了,让她以前吃了不少苦头。
她见那人被她打昏了,使劲往人身上踹了一脚。
她现在身上没什么力气了,打人也不及以前猛,踹了一脚居然把人踹醒了。
明知心一惊,又补了一棍。
现在她是天不怕地不怕,谁都别想惹她。
明知把人掀开,取下鸭舌帽,看那人的脸,发现根本不认识,完全就是一个陌生人。
明知觉得有问题。
估计是有人派来跟踪她的。
真麻烦。
这种情况她又不方便报警,毕竟她把人打晕了,万一这人反咬她一口,可就麻烦了。
她正寻思着怕人忽然醒过来,要不要找绳子把人绑起来,顾景深就出现了。
顾景深神色紧张地朝她冲过来,按着她的肩膀,几分怒意吼道:“你跑哪去了?!!!”
“我就出来透透气,你这么凶干嘛?”明知生气地拍开顾景深的手,白了顾景深一眼,“你们两个人天天看犯人似的看我,我去公园透透气还不行了?”
“给你打电话怎么不接?我去公园里找过你怎么没找到?”顾景深强压着怒意,说话语气柔和了些。
“手机关机了。找不到我那是你眼睛有问题,我一直在公园湖边椅子上坐着。”明知气笑了。
估计是报纸盖在她身上,把她让挡着了,所以顾景深没找到,但那也是顾景深眼神不好,她又没隐身。
“好,是我的错。以后别到处乱跑,外面不安全。”顾景深难得低声下气道。
明知本来还因为顾景深突然吼她而生气,结果顾景深忽然态度又好了,她都不知道气该往哪撒,于是用脚使劲踹了还躺在地上昏厥的跟踪狂。
“外面确实不太安全,正准备回老宅,就放倒一个跟踪我的人。”明知指着地上昏厥地跟踪狂道。
顾景深脸瞬间黑了,又紧张且担心地按着她的肩膀,上下打量她,问道:“有什么有受伤?”
“没有,我好着呢。地上这个人怎么处理?”明知现在心比谁都狠,要不是法律规定,她真想把这些跟踪狂搞死。
“先回老宅,这些事你不用管。”顾景深瞥了一眼昏厥在地上的跟踪狂,眼底划过一丝凉意。
“你可别把人弄死了哦。”明知对顾景深提醒道。
顾景深嗤笑,“不会。”
顾景深先把明知送回了老宅,而后人就不走了。
明知刚走到老宅门口,就看见沈叙白慌张地朝她冲过来,几分担忧地问道:“你去哪了?”
这两人是双胞胎吗?
怎么见着她都是差不多的反应。
不过沈叙白态度比顾景深好很多。
“到公园透透气去了。”明知无力地回道。
“下次……”
沈叙白刚准备说下一句话,就被明知打住。
“我知道了……我饿了,你给我做点吃的,可以吗?”明知几分疲惫地说道。
沈叙白本来还有些生气和担忧,见明知疲惫的样子心一下就软了,不再问提明知溜出去的事情。
“好。”
明知疲惫地笑了笑,进老宅后躺在屋里的折叠椅上。
沈叙白则是进厨房做饭。
做完饭后沈叙白出厨房一看,明知已经躺在折叠椅上睡着了。
明知睡得很安静,脸上带着几分憔悴。若不是能听到平稳的呼吸声,沈叙白都以为明知走了。
沈叙白不忍心叫醒明知,就坐在明知身旁,脑海中回忆起曾经高中一直跟在他屁股后面顶着一头杀马特发型明总是露出明媚笑容的女孩。
年少他太过幼稚,总是觉得丢脸,逃避一切,不懂得珍惜,等到他认清自己感情的时候,却发现错过了。
一别多年,回望过去,还是无法割舍,可他还是晚了。
“是因为知道自己得病,才拒绝我的吗?”沈叙白摸着明知的头发,眸中带着几分忧伤,看到明知消瘦的脸,心里说不出的心疼。
明知像是被沈叙白说话的声音吵醒了,迷迷糊糊地揉了揉眼睛,睡眼朦胧地问道:“你在说什么?”
沈叙白脸上挂上了柔和的笑容,道:“没什么,明天一起去看电影吧?”
明知刚睡醒,还有些懵,“什么电影?”
“你喜欢什么就看什么。”
明知脑子还没清醒,忘了之前拒绝沈叙白自己有多么决绝,只想着整天待在老宅太闷了,出去看个电影也挺好。
“好,我想看恐怖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