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云晟听完后感觉肃然起立:“原来这里就是,靖远国公修建的那个吗?”
宁煊颔首:“嗯,我后来将母亲的牌位送到了这里,母亲想来也是愿意的。在嘉宁侯府的祠堂里,冷冰冰的。在这里母亲便可以跟父母、兄弟在一起。”
从大殿中走出了一个年纪稍大的僧人,见到了是宁煊后,便快步上前相迎:“宁小姐。”
宁煊双手相贴置于胸口处低头一拜:“方丈。”温云晟也一同行礼。
方丈没有对宁煊带了一个人来而感觉不妥,朝两人回礼后,便在前引路:“跟贫僧来。”
宁煊与温云晟对视一眼,都跟了上去。大殿里,除了供奉着佛祖便是这密密麻麻放满整个大殿的牌位了。温云晟从重生以来没有这么正色对待过什么事,但看着这些牌位,温云晟真真感到了亡者英灵任在的庄严肃穆。
方丈将两人带到后,便退了出去。
各取过三炷香,宁煊与温云晟便跪在了蒲团上。
“外祖父、外祖母、舅舅、母亲,我来看你们了!母亲,我为你报仇了,徐氏她付出了应该付出的代价,您可以安息了。烁儿,我会好好照顾他的,他现在很听话学习也很认真,以后也必定能成为一个正直善良的人。母亲您可以安息了!”
“今日来还有一件事情,我带我未来的夫婿来给你们看看,他是我倾心之人也是我要共度一生之人。”
宁煊说完脸上有些红扑扑的,烧得慌,还偷偷看了眼温云晟。
温云晟恭敬三拜道:“请允许我跟煊儿一同唤你们一声,外祖父、外祖母、舅舅、母亲。我是温云晟,是宁煊倾心相许之人,从今以后便也是诸位的亲人了,还请诸位在天有灵,保佑我与煊儿,这一生平平安安相守到白头。”
宁煊也恭敬三拜,两人将手里的香烛插好,再次一同行了三拜。
宁煊在进来前就已经将面具揭下,现在宁煊的神情温云晟都能看在眼底,丑媳妇要见公婆,但女婿不也要来见见岳母吗?宁煊的安排便是要让家里的人都看看她的夫婿。
跪拜完,宁煊两人起身,温云晟自然的牵起宁煊的手,宁煊反握,两人的手紧紧牵在一起。宁煊带着温云晟来到最右边的牌位处:“从这里开始的一整面墙,上面都是没有名字的,只因为战争让这些将士甚至连名字都未留下便死去了。方丈说过,外祖父每出征一次,都会来此处几日,这里的牌位除却靖远国公府之外的所有都是外祖父亲手做的。外祖父或许不知道他们的名字,但他们永远都在外祖父心中,就算他们已经死去,在这世间有人也会供奉着他们。”
“这里有的人父母双亡,有的无儿无女甚至是家中再没有惦记他们的家人,但在这里永远都会被人记住。他们是叶家军的将士,是为了楚国抛弃了一切的人,他们的英灵永远都在。阿晟,你知道我为什么会那么执着去实现你当年与我说的,希望天下百姓能远离战火的誓言了吗?就是因为这不仅是我们的心愿,也是这里所有人的心愿。”
温云晟心有感触,他也是上过战场的人,他懂得什么叫做一将功成万骨枯,战场上每日甚至是每个时辰都有死去的将士,胜利都是用血肉装点而成的。他望着这些牌位,心中不由惭愧。他做不到给死去的每个将士都亲手做一个牌位,更加做不到像靖远国公那样将所有将士都视作家人的胸襟,此时此刻,温云晟心中只剩下尊敬与敬畏。
宁煊带温云晟来一件事就是让外祖父他们见见温云晟,另一件最重要的事情便是坚定两人要走的路,温云晟是一个胸怀家国的人,他的天地是广阔的,宁煊的目的便是希望温云晟的心灵能够再次成长。
温云晟郑重道:“这里的所有人都值得尊敬,他们是英雄!”
宁煊道:“他们是英雄,但他们很多都是普通人,只是为了家里人能够吃饱穿暖,不是所有人都衣食无忧,很多人都再为生计奔波。百姓中贫穷的,为了吃饱而劳作;稍微有点积蓄的,为了更好也在劳作;像我们这样生在勋爵人家,或是皇室的人,又怎么能够高高在上,忽视百姓们最基本的问题。因此便需要一个英明的君主来领导他们。”
温云晟同意宁煊的说法:“我懂,所以你才会让没有钱的穷苦人如果拿不出钱可以用自家种的蔬菜来抵药钱,而不是免费。并且你选定秦不言来成为这个新君主,虽然我知道你的用意也欣赏秦不言,但是楚国的下一任的皇帝甚至再往后,总会出现昏君,朝代更替不就如此吗?”
宁煊知道温云晟想得多了些:“我们并不比普通人高尚,我们的寿命也是有限的。几十年甚至百年后的事情,我们管不了,这个心愿不只是一时而是长久,总有人会继续我们做过的事情。”
温云晟听完宁煊的话才意识到是他多虑了:“说得是,我们总不可能活几百年吧!能有个几十年的安稳日子不也很好吗?煊儿是我想得太多了些。”
宁煊握着温云晟的紧了紧:“好了,要是真的想太多就得不偿失了。我带你到处看看吧!”
温云晟点了点头,面对这些英灵他不得不多想,煊儿说得对想太多就得不偿失了,便只好收回思绪,跟着宁煊走出了大殿。
行至后院的房间外,温云晟听到了一个孩子的哭声,顿时有些疑惑,寺院里哪里来的孩子。
宁煊见状解释道:“这里的僧人都是弃婴长大,被方丈收养的。长大后有想出家的便留在因业寺中,要是想过普通人生活的方丈会给一笔钱让他们下山。因业寺建立起来的时候便是如此。”
这间房间门未关,里面不止一个孩子,有男孩也有女孩,稍大一些两个孩子的就照顾小的两个,温云晟听到的哭声就是那个男孩怀中的婴儿,大概也就几个月大,身形很小,那孩子没有左手,被厚厚的纱布缠绕着。
男孩抬起头看见了门口的宁煊,欣喜的跑到了宁煊面前,喊了一声:“叶姐姐!”那女孩应声也跑了过来,喊了宁煊一声。
男孩看着宁煊欣喜满满淡下,看着怀中的孩子忧心忡忡:“叶姐姐,你救救他。”
宁煊将男孩怀中的小婴儿接过:“给我吧!”到了宁煊怀中,婴儿似是舒服了一样,渐渐停住了哭泣,睁着一双大眼睛看着宁煊。宁煊手掌轻轻拍着,口中哼着小调,婴儿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便在宁煊怀中沉沉睡去。
温云晟温柔的看着哄孩子的宁煊,这样的宁煊更加温柔,不知不觉都移不开眼睛了。
宁煊将小婴儿放在床上后,这才检查起婴儿的手来,这似是野兽所为。
男孩压低了声音,眼里看向宁煊就是崇拜:“叶姐姐,这孩子是师父前日在后山捡到的,他的左手被狼咬断了,一直都不安的哭泣,师父他们是轮番哄都没有用,还是叶姐姐有办法。”
宁煊检查之后,心痛不已,这么小的孩子以后都没有左手了,帮孩子把襁褓包好后,她才对男孩道:“小缘,这孩子的手......稍后我会让人送药来,你每日睡前给他熬一碗,这样也能让他睡得踏实些。你和小慈也不用熬着了!”
宁煊注意到这两个孩子眼下的乌青,这几日怕是也没有睡好吧!
小缘叹了口气,说出的话一点都不符合他的年纪:“师父也说,他的手没有办法了。不过叶姐姐放心,我与小慈会照顾好他的。”
那个叫小慈的女孩,将怀中的孩子哄睡后,也来到了宁煊身边,小缘的话她都听到了,表示同意。
宁煊摸了摸两个孩子的头,不过八九岁的年纪,就这般懂事。
宁煊问小缘:“田婶呢?怎么不见她。”
小缘道:“叶姐姐,这些天路滑田婶摔伤了腿,这几日都来不了了。所以他们两个只有我们和师父们轮流带。”
宁煊会意,安慰道:“姐姐会派人去给田婶治腿了,你们不用担心。”
小慈从刚才开始眼神就在温云晟的身上没有离开,小慈从未见过这么好看的哥哥,女孩子果然还是喜欢好看的男子。小慈害羞的往宁煊身边移了移,扯了扯宁煊的衣角:“叶姐姐,这个哥哥是谁啊!长得太好看了!”
得到了小女孩的夸赞,温云晟心情大好,得意的等着宁煊向两个孩子介绍自己。
宁煊轻笑一声,温云晟还是这般孩子气,于是便给两人介绍道:“这个哥哥他姓温,你们叫他温哥哥就行。阿晟,这是小缘今年九岁,这是小慈今年八岁,他们都是从小就在因业寺长大的孩子。刚才小慈怀里的孩子叫小念,刚满周岁。”
小缘朝温云晟点了点头,就没有多说一句,莫名对温云晟有些敌意,因为他看到宁煊的手刚才和这个人是拉在一起的,不由生出小小的醋意。小慈就不同了,介绍完就围在了温云晟身边,一口一个哥哥叫的亲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