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氏在打到第二十棍的时候就昏过去了,但是棍子却没有因此停下。依旧打完了五十棍才停下,徐氏被拖下去的时候,刑部尚书上门了,与其一同来的还有京兆府尹。他们身后跟着的是穿着统一装扮并持剑的刑部下属。
刑部尚书姓尹,为人耿直刚正不阿,有些不懂变通,师承唐阁老,虽然官场上这位尹大人将同僚得罪的已经很干净了,但是却没有人敢动他,只因为他是百姓眼里的清官,就是皇室中人犯罪,尹大人也照样该杀就杀,毫不手软。
尹大人到了宁桓面前行礼道:“侯爷请恕下官无礼!下官接到了百姓的诉状,说您的妾室徐氏,残害人命,月前城外庄子起火烧死了一个人证实是徐氏所为,下官现要将人带走审问。来啊!带走!”说完就给了身后之人一个手势,直接将地上的徐氏跟拖死狗一般拎起。
宁桓道:“尹大人!”
尹大人问道:“侯爷还有什么事?”尹大人以为宁桓要求情,所以语气就带着些试探的语气。
宁桓拱手道:“尹大人,我想说的是徐氏今日已经被我赶出了府,她做了什么与嘉宁侯府无关。”这句话也表示,宁桓跟徐氏彻底断绝了关系。
尹大人赶紧还礼,他担不起,想撇清关系,怕是还不能够:“侯爷,此言尚早。下官之前说的徐氏残害人命一事和嘉宁侯府关系很大,因为事关侯爷您的夫人,已故靖远国公之女叶瑾羽。”
宁桓大惊:“什么?”叶瑾羽不是病死的而是徐氏杀的吗?
尹大人并没有着急走,就是为此:“证人都已经等着了!下官请侯爷和宁大小姐一同去一趟吧!”
宁煊朝宁老夫人行了一礼,便走到了宁桓身边。宁桓与宁煊两人便跟随尹大人到了刑部的大堂。宁煊安排的好戏正要上演,赵嬷嬷还有温云晟找到的那个绣娘都在此处等候了。
尹大人坐上了主位,左下首是京兆府尹,右下手便是宁桓与宁煊。
徐氏到现在还昏迷不醒,尹大人一抬手,刑部的下属就直接用水泼醒。徐氏悠悠醒转后,第一眼就看见了赵嬷嬷。赵嬷嬷的半边脸被烧毁,只有另外半边脸能认出是她,徐氏身上疼痛,有些模糊,看到赵嬷嬷后便惊恐不已,嚷嚷着:“鬼!鬼啊!”
徐氏害怕的不断往后退,状若疯癫。在场的所有人都选择没有去搭理徐氏,任她发疯。
赵嬷嬷冷哼一声,旋即对尹大人开口道:“大人,民妇状告的就是徐氏。一个多月前,趁民妇与丈夫熟睡的时候将房子点燃,民妇幸亏捡回了一条命,因身上的伤势严重,所以直到今日才来申冤!”赵嬷嬷的嗓子毁了,声音嘶哑又难听,落在徐氏的耳朵里就宛如来夺命的恶鬼。
徐氏惊恐不已,抱着大厅内的柱子,呢喃着:“别过来!别过来!”只可惜没有人去关注徐氏。
尹大人看向了宁桓,而后对赵嬷嬷问道:“赵氏,你与徐氏是什么关系?”
赵嬷嬷道:“禀大人,民妇原本是徐家的下人,后来跟着徐氏到了嘉宁侯府。几个月前,徐氏想要将侯爷的小公子养在膝下,被大小姐发现是徐氏在撒谎后便是徐氏示意民妇出来顶罪,只因民妇的丈夫与儿子都还在为徐家作活儿,所以民妇只能应下。”
“当时侯爷大怒,把民妇在内的参与此事的下人都打了二十棍并发买。徐氏看在民妇为她担了罪责的份上,将民妇的身契给了民妇,也将城外的庄子给了民妇一家居住。之后城外的那个庄子就住着民妇一家三口。”
宁桓一言不发,显然是确有此事。尹大人便直接问道:“侯爷,可有此事?”
宁桓哼了一声,算是承认了。尹大人依旧照例询问:“赵氏,既然你已经不是下人了,为什么会说是徐氏杀了你的丈夫?这说不通啊!”
尹大人挑了眉,示意赵嬷嬷继续:“大人,民妇本以为不会再有什么事了,可是快两个月前,徐氏的侍女连儿带着两车锦缎来找到民妇的儿子,听连儿说是徐氏急需要用钱希望民妇的儿子能够将这两车的锦缎买了。谁知,民妇的儿子听闻望月阁要做夏衣,便带着锦缎去找了望月阁的掌柜,不知发生了什么,望月阁的掌柜死了,就这样判了民妇儿子秋后处斩。”
“至于,徐氏为什么要杀民妇就是为了徐氏害嘉宁侯夫人的事情几乎都是由民妇经手的。民妇和丈夫曾去求过徐氏,希望能救救民妇的儿子,因为救不了,又怕民妇将事情说出去,这才有了这场大火。”
京兆府尹起身对尹大人道:"尹大人,确实有这件事。望月阁掌柜起先还活着,便召了大夫救治,谁知却没有救回来。照例,杀人偿命,所以定在了秋后处斩。"
尹大人颔首:"这件事本官知晓,也是由本官报给陛下的。"随即继续看向赵嬷嬷:"赵氏,关于嘉宁侯夫人一事如实说来。"
宁桓猛然起身:"尹大人,这件事请交由本侯来处置行吗?"前面的事情只是丢些脸,大不了被外面议论一久,毕竟只是徐氏所为。可是关于叶瑾羽的死,要是真的是徐氏做的,那么他自己都讨不了好。
陛下要知道宠妾灭妻的事情,整个嘉宁侯府吃不了兜着走。宁煊一直在旁听着,对宁桓的表现并不意外,宁桓本就是一个看重名誉的人。
宁煊要的就是不破不立,不止徐氏要付出代价,宁桓也是。
尹大人不屑的看一眼宁桓,宠妾灭妻的戏码自他当了刑部尚书以来,看过的也不少了,对宁桓这样的见怪不怪:“侯爷,已经有人为此事丧命了!而且徐氏是您的妾室,还请侯爷避嫌,在一旁听着就好。”
宁桓希望用权势威胁尹大人:“尹大人,兹事体大啊!”
尹大人可不吃这一套,说来说去不就是为了面子吗?还兹事体大,真是好大的脸。尹大人更加不屑了:“侯爷,下官知道兹事体大,不然就不会特地把您和大小姐请来了。下官本可以审讯完毕直接禀明陛下的,让侯爷来旁听已经是给侯爷面子了!”
尹大人说完懒得再看宁桓,示意赵嬷嬷继续。嘉宁侯府的脸已经不剩多少了,还这么装模做样,宁桓是个什么样的人,朝中人尽皆知,要是老侯爷多个儿子,这位置都轮不到宁桓,还在这里摆谱。
宁桓被噎得说不出话来,只能悻悻坐下。
赵嬷嬷看了疯癫状的徐氏一眼继续说道:“这件事就要从六年前说起,夫人那是刚刚怀上小公子,民妇就奉徐氏的命令收买了夫人身边的黄嬷嬷,做了几件九橙花汁浸泡过的丝线制作的衣裙,因为做工繁琐,夫人节俭并不常穿。黄嬷嬷则再次得到民妇的授意,将夫人经常佩戴的发簪做手脚,将提取食盐后的渣滓磨成细粉,装在簪子里。这样所有的准备都完成了!这两者相遇就会形成一种慢性毒药,时间一长便会要人的性命。”
“小公子要是按照徐氏预期的设想是根本生不下来的,但小公子还是出生了。因为那毒,夫人难产后导致了身体更加虚弱,加上了黄嬷嬷在民妇奉徐氏命令的安排下,在今年春天去世。”
“大人,民妇知道空口无凭,事后那家制作衣裙的绣楼和送丝线的店铺统统都被徐氏灭了口,虽不是徐氏的人做的,但却是前户部侍郎徐氏的二哥所为。唯一剩下的证据在她的手里!民妇也要认罪,民妇奉命在给黄嬷嬷的人参上下了鹤顶红,导致了黄嬷嬷的死。”
赵嬷嬷说完,那个姓陈的绣娘便跪在了赵嬷嬷身边。过去了六年,当年才十六岁的绣娘如今早就嫁人生子,在定阳安了家,有了一个两岁的女儿。
陈绣娘道:“民妇姓陈,原是六年前被毁掉的那家京城绣楼的绣娘。起先民妇与其他姐妹并不知道是给谁制作衣裙,后来有一日赵嬷嬷找到了民妇以及另外几人,用首饰和金银让我们不要告知我们制作衣裙有一种香味。民妇当时就很奇怪,一些贵人制作衣裙会用一些香料来熏衣服,所以我们并没有在意。直道赵嬷嬷来找到我们,这才察觉出了不对。”
“我们认为不是什么大事,也就是不说罢了!况且赵嬷嬷出手这么阔绰,我们都心知肚明。可是没有过几日,赵嬷嬷再一次找到民妇,让民妇不要回绣楼,让民妇快点跑,这时就听到了喊叫声。民妇害怕,便赶紧走了!直到日前,民妇与丈夫带着女儿来京城看看有没有什么活儿能做,用来糊口。本想着过去六年应该没有事了谁知......”
尹大人待陈绣娘说完,对着两人道:"陈氏,赵氏说当年给你的首饰可以作为证物,本官想知道,这簪子可还在你手里?"
陈绣娘从怀中拿出了一根发簪放于掌心之上:“禀大人,此物过于贵重,民妇本想等女儿成亲时作为嫁妆的,所以就算生活再难也没有典当。簪子就在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