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大夫将两样东西放好依次解释:“单独的任何一样都是没毒的,但合在一起就是一种慢性毒药。这些粉末很细,簪头上有小孔,随着人行走,这些粉末就会漂浮在空中随后被人体吸收,再加上长期嗅着九橙花的味道,中毒的症状不明显。这种毒发作的时间也就会拉长,最迟四到五年才会毒发。除了指尖会留下青黑色之外,全身没有一点中毒的迹象,而这种青黑色也只会持续几日,事后什么证据都不会有。”
吴大夫说完才反应过来,宁煊定是会医术的,要不然就不会有针对性的带着这些东西了:“丫头,你懂医术?”
宁煊点了点头回答道:“看书自学的。听闻吴大夫您的母亲是医女出身,早年也曾游历在外,再加上在这里见到了您,所以这就是我来的第二个目的。”
吴大夫刮了秦不言一眼,嫌弃的眼神毫不掩饰:“当真是天才啊!比起你小子,这天赋不是一般的强!”
秦不言习惯的退后了几步,对于这样的拉踩似乎秦不言也早就习惯了:“师父说话就说话别带上我。”秦不言表示无所谓!
宁煊压下心中的杀意,朝吴大夫连着两次道谢:“谢谢您的解惑,我知道该怎么调查了!今日真的是要多谢您!”
吴大夫要的可不是宁煊的道谢,心里手里都痒痒的,这么一个天才放之可惜:“哎,丫头,你有意拜老夫为师吗?”
宁煊看着吴大夫,久久没说话。吴大夫不由更喜爱宁煊了,这丫头确实聪明:“诺,老夫好歹医毒双绝,拜老夫为师,这东西就给你了!”
吴大夫递给宁煊的是一本连书名都没有的书,还有些破破烂烂的样子。宁煊只是翻开了第一页就知道了这是行医用毒之人梦寐以求的东西。宁煊将书合上,轻提裙角,恭敬地给吴大夫磕了三个响头唤了声:“师父。”
吴大夫将宁煊扶起来:“好。没想到老家伙还能给我留下个传人。”
在场的比起吴大夫还高兴的就是秦不言了,终于师父不用再骂或者打他一个了,真的是很感动,对宁煊的好感直线上升,宛如一个拯救他的神仙下凡,看着宁煊的眼神都多了几分虔诚与感动。
说话间,外面似是发生了争吵一般的吵闹声,声音也是离得越来越近。
秦不言从里面柜子的最下层拿了样东西出来塞到了宁煊的手里:“师妹,师兄没有什么好东西送你,这是师父多年前无聊弄出来的,说是给我,但我也没有什么用,送你正合适。”说完就去门口张望,想要凑凑热闹。
人皮面具!这是人皮面具。吴大夫给秦不言人皮面具的原因,宁煊能想到,但现在秦不言却将人皮面具给了自己,倒是让宁煊有些不知道说什么了。
吴大夫坐回了他的躺椅上继续晃晃悠悠:“那混小子给你,你就收下。你出门的时候也方便些!”
宁煊知道人皮面具在黑市上都是有价无市的宝贝,易容术难学,但戴上人皮面具几乎就是换了一张脸,前提不要碰水,就可以拥有一副全新的面孔。宁煊听后也不再拒绝,对秦不言心里也多了一丝感动。
不多时,秦不言便欣喜地冲了回来:“师父,来生意了!”
吴大夫眼睛一亮,赶紧放下手里地酒壶,噌的站了起来:“又来冤大头了?”
秦不言兴奋极了,再不来生意,他与师父两人再过几日就要喝西北风了,好不容易来生意,仿佛狼紧紧盯着猎物般,眼睛放着金色的光芒:“说是个当官的,这里的大夫都把过脉了,现在他的家人们和下人抬着床正在找可以治病的大夫呢!”
吴大夫撸了撸袖子,一副摩拳擦掌地模样:“丫头,一起来,你去后面将面具带上。”
要是不说真的以为这两人不是去看病是去抢劫才是。宁煊心里两人的形象完全崩塌,那么一丝感动,荡然无存。虽然想是这么想,说也是这么说,宁煊还是将桌上的东西都收好,走到最里面,将人皮面具戴上。
宁煊戴上面具后,容貌也发生了变化,一张脸只能用清秀来形容了,原本绝美的容貌被遮盖住,现在的她看上去年纪至少大了五岁不止,除却身形,完完全全就是另外一个人了。
等到宁煊再次见到两人的时候,吴大夫一本正经的把脉,秦不言背着他的药箱站在吴大夫的身后,两人现在要多正经有多正经。与刚才要去抢劫的模样完全不同!
一群侍女小厮,以及一个面容急切的夫人正翘首以盼,她已经听了太多没救了之类的话,但有希望还是要救一救的。
妇人手里的帕子都快被揉烂了,实在忍不住才小声问道:“大夫,我夫君如何了?”
吴大夫一本正经的摸了摸胡须:“很麻烦,但能治!”
妇人欣喜过望,总算听到了好消息了:“真的吗?谢谢大夫了,要是真的能治好我的夫君,诊金不是问题。”
吴大夫擦了把并不存在的汗:“先搬去老夫的药铺里的吧!”
秦不言附和道:“这位夫人这里不是适合治疗的地方。”
妇人也反应过来,这里还是在街上,于是吩咐跟来的下人道:“是,是,是。你们帮忙把老爷抬进去。”
吴大夫见人已经搬了进去,路过宁煊身边的时候道:“丫头,你去诊脉看看。”
宁煊有些疑惑,没有问,只是照着吴大夫的吩咐去了:“是。”
宁煊走了过去,看清了床上躺着的人,面色苍白,呼吸微弱,颈部有一圈乌青,颈部之下的皮肤泛着青白色,要不是还有呼吸,就真只是一具尸体了。
宁煊抬起了床上之人的手,仔细看了看,这才为其诊脉,她闭上了眼睛。这脉象真的很奇怪,正常人的脉搏跳动都是有规律的,这人的脉象跳动一下,就会间隔很长一段时间。
宁煊诊完脉这才走过去站到了吴大夫身边,低声道:“师父,是中毒,但脉象很是奇怪。”
吴大夫肯定道:“嗯,中毒没错,他的脉象奇怪也是中毒引起的。这人中的毒应该是在封闭空间里长期积累下来的毒,每日毒素都在堆积,一次性爆发而已。”
宁煊对毒是真的了解不多,解一般的毒还行,这么奇怪的毒她不知道怎么得的就无法着手解:“请师父赐教。”
吴大夫朝那妇人问道:“夫人,你丈夫是负责监督官渠清理的官员吗?”
妇人眼睛瞪大:“你......您是怎么知道的?”对吴大夫说话都客气了起来。
吴大夫道:“官渠之中百姓们会倾倒一些废水,甚至是一些生活中产生的废弃物都会扔到官渠里。这些东西长时间存在于官渠里,就会对人体产生影响。夫人,老夫说的对吗?”
妇人希冀的目光盯着吴大夫,能这么准确的说出她丈夫的病,就一定能治:“您说的对!我夫君是监管的官员,前两日还有八个人死了。大夫,求您救救他。”
吴大夫问完后,看向了宁煊。宁煊瞬间明白了过来,这件事原来师父也是知晓的。这些日子来,宁桓和程将军没有一点收获,如今有证人可以用了。
吴大夫对秦不言吩咐道:“不言去准备,丫头你去打些清水来。”
秦不言的准备极快,汤药、银针和烛火不出一炷香的时间都已经放好。宁煊的清水也早就打来,等候在一旁了。
吴大夫抽出一根堪比毛发细的银针,从烛火上扫过,稳稳地扎入了这人的胸口处。宁煊明白了,吴大夫是要直接清理病人的肺部,这样效果才好。又是接连几针,再次扎入了胸口的另外几处穴位。秦不言将刚才准备好的药捏住这人的下巴灌了下去,片刻后,这人剧烈开始咳嗽了起来。
吴大夫看准时间将银针拔下,秦不言灌完药后,舀了几碗清水如法炮制再次灌入,这人便呕吐了起来。这人足足吐了两柱香的时间,直到后面只能呕出清水来才算结束。
吴大夫将袖子整理好,拿起了不久前放下的酒壶:“行了,人已经没事了!”
妇人见自己的丈夫呼吸变得平顺了许多,身上也有了血色,心中也是欣喜的:“多谢大夫,救我夫君一命。稍后,我会让人送一百两来的。”
吴大夫眼珠子一转,拍了拍秦不言的肩膀:“不言你跟着送人回去,守一个时辰,没有其他症状你再回来。”
秦不言配合道:“是。”
宁煊无语了,这是怕人家赖账啊,让秦不言去当催债的。看样子这两人也不是第一次这么干了。不过话说回来,吴大夫的手法真的是出神入化啊!这么快的时间就解决了!宁煊佩服之余就尽是无奈了。
吴大夫从宁煊的眼里看到了无奈:“丫头,你这么看着老夫干什么?”
宁煊摇头道:“没什么,师父是故意这么快治好的吧!”
吴大夫继续在躺椅上晃晃悠悠:“你那父亲和小邵不是在查这件事吗?本想不这么快治好的,但是朝堂动荡我们这里的生意也不好是吧!”
宁煊了然:“师父说的是。剩下的事情交给我了!”
吴大夫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时间不早了,你先回去吧!以后没事就来帮忙,老夫随时考教。”
宁煊恭敬回答:“是。”
不过半个时辰,工部监管官员中毒被救一事就传到了宁桓和邵将军那里,剩下的事情就用不着操心了。
再过几日就是长公主府的诗会了,帖子早就送到了宁煊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