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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记忆的尾声(1 / 1)


世界上最可怕的东西莫过于时间了。

它可以将一切带走,曾经的山盟海誓,爱恨纠缠,一切,都可以淡去。

在简昭进修的这一年里,叶曦辰失去了关于她的所有消息,简昭这个人,仿佛在叶曦辰的世界里消失了。

他无法在校园里遇见她了,关于她的流言也随着主人公的离场而失去了动机。

简昭不知道,曾经叶曦辰与她联系的那个聊天号被人盗号了,叶曦辰迫不得已注销了账号。

他没有机会看到那个夜晚简昭发给他的无数条消息,就如同初中毕业后那个暑假父亲遗失的手机一样,他也不曾看到过少女连续两个月无人问答的聊天记录。

他只是某一天,突然发现已经好久没有偶遇过简昭了。

他并不知道简昭选择了美术进修,他像是那个暑假的简昭,每日了无希望的期盼一次次落了空。与此同时,父亲的身体好像出了状况,终于,他也无暇顾及其他了。

在辛苦的集训中,简昭每一天都过得十分忙碌。

偶尔的夜深人静,她也会想起叶曦辰,想起那份被自己遗失的爱情,可自尊总让她却步,让她踌躇。

稚嫩的少女拉不下脸再去联系由自己亲口斩断的爱情,于是,两个人在悄无声息中,便渐渐地远了起来。

缘分就是这么地奇妙。

有时候,一个眼神的不经意相撞就能够牵起一缕缘;但有时候,一道目光的错过也可以瞬间将一段缘分划上句号。

等到简昭放下来自尊,决定跟随心去爱的时候,叶曦辰却没有了时间。

那是进修中途的一次返校。

那天,匡匡帮她将叶曦辰从教室里叫了出来。

简昭记得,那时候的自己心跳得很快,身体靠在楼道的墙壁上。

有风穿过栏杆拂起她的发丝。

简昭在这一瞬间看见叶曦辰向自己走来,他似乎与她记忆中的模样一般,但却好像有些不一样了。

不知怎的,简昭的心有些慌,她不知道该怎么开口了。

她抬头注视着叶曦辰,以寒暄开始了对话。

少女的心思细腻而多情,她计量着每一句话,一点一点透露着自己想要重新开始的小心思,生怕过于直白的话语打破了这祥和的表象。

叶曦辰是懂她的,他看出了她的小心思,但却无法接受她的小心思了。

“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

简昭的耳畔回荡着这样一句话。

一瞬间,她懵了。

简单一句话好像一根刺,猛地扼住了她的喉咙,她再无法组织起语言去解释,去表达。

这好像,是拒绝。

世界好像静了,简昭的脑子仿佛短路了。

她看着叶曦辰离去的背影,突然觉得十分陌生。

楼道里的风依旧静静吹着,一切仿佛没有变,一切,又都改变了。

林珊待在简昭身边,替她擦去脸上的泪水。

脸庞传来的触感让简昭猛然惊醒,她仿佛才回到现实,脑子混混沌沌的。

林珊和匡匡都带着惋惜望着简昭。

她们从简昭这里听说过那段故事,知道叶曦辰对于简昭的意义与重要性。

然而,这么一个在简昭生命里第一次守护她,保护她的人就在刚刚再一次离开了简昭的世界。

这对于简昭来说算不算来自叶曦辰的二次失恋?

停留在学校的时光是短暂的,几天后,简昭一行人便又赶回杭城,投入回了美术联考前最后的一段紧张进修中。

也许这样忙碌的生活对于简昭的情伤是好的,她没有那么多精力去哀伤流泪,每天除了画画就是画画,忙碌赶画稿的夜晚饿了就订份鸡排,或是泡桶泡面。

如此画室,食堂,寝室三点一线的生活简单而充实。

不过这样每日久坐画画又有美食相伴,简昭的体重不可控制地飙升了。临近美术联考前,一米六还差一厘米的她体重居然达到了120斤。

每天照镜子时,肉乎乎的脸颊和胖胖的小象腿就是简昭最大的哀伤。

临近一月,美术联考终于开始了。

也许简昭是把曾经恋爱的精力都放在了画画上,半路出家的她还考出了一个不错的好成绩,用老师的话来说,就是二本大学成保底了。

联考过后,还有校考,这是针对一些有独立考核的大学而进行的美术考试。

简昭想学插画专业,因为她一直就喜欢画动漫人物,所以专门去搜了这个专业比较好的大学。

说起来简昭就是个小迷糊,也不管自己的绘画水平能不能考上,反正就挑着好的大学去报名了,用她的话来说:搞不好我运气好就考上了呢?

在报考校考学校的时间里,简昭总是用这句话去诱惑着同学们报考一些难度较大的优秀大学,还说服了林珊和她一起报考这所杭城的一流大学。

林珊总是戏称简昭是搞不好小姐。

不过,简昭还真的就应了她那句搞不好的话了。

在班级里大多数同学都收到了自己校考证书的时候,简昭和林珊终于收到了心仪大学的校考合格证。

合格证的到来让所有美术生悬着的一颗心终于落地了,接着,便是紧张的高考文化课冲刺。

那时候林珊是住校生,而简昭是在学校附近租了一间小公寓的。下课回家时,简昭便去二楼找曾经关系很好的同学一起走。

二楼是理科班,叶曦辰便是学理科的。

林珊知道,简昭每天下楼找同伴便是为了能够遇见叶曦辰。

回到学校后的简昭从曾经的同学那里陆陆续续听闻了许多事。

有人说叶曦辰的父亲似乎是生病了,他时常请假。

有人告诉简昭,在刚分手的时候,叶曦辰曾去买醉,还哭着唱着那些他们曾经一起唱过的歌。

简昭还记得,那首歌的歌词是要谈一场不分手的恋爱。

曾经的他们憧憬着未来,只想谈一场不分手的恋爱。

后来,是什么改变了他们呢?

简昭不知道,她只觉得是自己当年的那句话狠狠的伤害了他,而他,终也不会站在原地等候,选择了离开。

一切,抵不过时间。

这半年里,简昭与叶曦辰再没有见过面。

每当下课钟声响起,他似乎已经离开,或是隐藏在教室,简昭无法在走廊上看见那道熟悉的身影,每一次期待,皆是落空。

这半年里,简昭还听闻了关凉的消息。

他又交了一个新女朋友,那女朋友正是那晚在树下说话的女生,也是校园暴力简昭最多的女生。

真相总是很残酷,故事的发展总是这样不尽人意。

快高考的时候,简昭生了场病,是肠胃炎。

她连续挂了一个礼拜的吊瓶,顺带被妈妈禁了所有垃圾食品。

因为闹肚子脱水,肠胃不舒服也吃不下饭,一个礼拜下来,简昭竟迅速消瘦了下来。

重新回到学校的时候,林珊都惊讶简昭的变化,打趣她偷偷生病减肥。

这段插曲结束,很快到了六月。

简昭记得,高考前在学校上课的最后一个晚上,她和林珊还有匡匡翘掉了晚自修,三个人逃课跑到操场,像疯子一般上蹿下跳。

累了就席地而坐,抬头望着天,吹着夏夜的风,各自谈论着这该死又珍贵的青春,一起为对方加油鼓劲,不时唱着一些不着调的歌,身子歪歪扭扭随意地靠在对方身上,想哭又想笑。

那天的夜风是最温情的一次,柔柔和和地拂过她们的发丝,仿佛也流连着青春,不愿离去;那天夜里的星星也格外多,密密麻麻地闪耀着光辉;那天每一个人的脸色皆是带点忧伤却又明媚的笑容,每一颗心都在这安逸夜色里沉淀着一份属于自己的故事。

六月的离歌哀鸿遍野,高考成绩已经公布,录取通知书也陆陆续续地来到了同学们的手中。这一天,所有的毕业生都回到了母校,领取毕业手册,以及,和这所高中告别。

这是简昭最后一天以一个高中生的身份站在这间教室了。

窗外的阳光很明媚,似乎预示着美好的未来。

她和林珊一起考上了理想的大学,这一切看起来很美满,但简昭却总觉得缺了什么。

“今天过后就真的毕业了呢。”林珊坐在桌子上,注视着简昭。

“是啊。”简昭叹了口气。

“你不去见他吗?”

“谁?”简昭抬起头。

“叶曦辰。”

简昭的目光闪烁,曾经的那个约定浮现脑海。

“要不这样吧!高中毕业的时候,如果我们两个那时候都还没有男女朋友,我们再考虑要不要在一起。”

曾经的话语仿佛就在刚刚响起,那么地熟悉。那时他温柔的目光还印在脑海中,如此清晰。

今天就是毕业日了,今天,是最后一天了。

“我去找他!”简昭从凳子上慌乱地站起身来,跑出了教室。

现在的我没有男朋友,我还喜欢你,你呢?

心脏好像没了束缚一般,砰砰砰地跳个不停,简昭感觉自己的脚步都急促了起来,带着紧张,也带着惶恐。

尽管之前经历过了二次失恋,但因为这个约定,简昭始终还抱着一份希望,叶曦辰是个守信的人,他应该会在的吧。

走廊上只有零零落落的几个人在做着告别,理科班这边的人似乎走光了,简昭感觉自己的心跳越发慌乱了。

她一点点接近那个熟悉而又陌生的教室,看到了,就要到了。

推开门,窗外的阳光映在桌上反射的光芒刺目,一时间,简昭的视野变得模糊,朦朦胧胧中,她似乎看见在窗台处伫立着一个白色的身影。

他在,简昭的嘴角勾起,呼吸缓和了下来。

她的脚步跟上,向着视野中的叶曦辰走去。

随着眼睛适应了灿烂的日光,她的视野逐渐清晰起来,眼中那个白色的身影飘动起来,慢慢的,失去了人形。

那只是窗台上的一叶窗帘。

好像失去了支点,简昭的心掉了下来。

她伫立在这空荡荡的教室里,阳光依旧热烈地照耀着,使得这空荡的教室愈发明亮,也愈发清晰。

没有他,真的没有他。

他没有等她。

林珊重新看见的就是这样一个失魂落魄的简昭。

她自回来后就一直呆呆地坐在窗台旁,望着窗外,仿佛一尊雕像。

“你怎么了?”林珊问。

简昭垂下眼眸,一把抱住林珊,没有说话。

“怎么了啊?难不成你们还没复合?”林珊的语气带着几分打趣,似乎想打破这沉闷的气氛。

根本没有复合的机会,因为,他没有出现。

简昭只感觉自己好委屈,有种说不出的空落与悲哀。

看到简昭这副没有颜色的模样,林珊也算明白了,她和叶曦辰,终究没有在一起。

寒窗苦读的日子终于结束了,漫长的假期来临了。

进入大学前的这个暑假,总是号称着学子的解放月,这是一段放飞自我,无拘无束的日子,旅游,度假,各种happy都应该在这段时间里燥起来。

可惜,简昭并没有时间放飞自我。妈妈替她联系好了医生,她终于可以做手术补齐曾经因车祸残缺的门牙了。

没有哪一个人不希望自己是完美的。

然而,这个填补遗憾的过程是痛苦无比的。

起初的几周有妈妈的陪同,但后来因为工作的原因,妈妈没有了时间,简昭都要独自去到医院,忍受着各种消毒水和冰冷的器械在自己嘴里兴风作浪。

因为牙齿手术的缘故,这段时间里,她也吃不下什么饭,加着天气炎热,她竟又瘦了六斤。

这下子,进修期间长胖的肉肉是一丁点也不剩了,简昭变回了之前那个苗条的样子。

手术终于在大学开学前的半个月结束了,简昭拥有了一口整齐的白牙,找回了那个完整的自己。

前一个半月被手术耽搁了时间,这后一个半月,简昭可要好好享受。

她有时候在家吹着空调看着电视躺咸鱼,偶尔同父母出去短期旅行,有时回老家陪陪长辈,更多的是和林珊匡匡两人满城市逛。

这样的日子自由而又散漫,却也惬意得很。当然,如果夜深人静的时候,她不会忍不住回想起那个人就更完美了。

漫长的假期悠悠晃过,眼看没几天就要开学了。

简昭与林珊一如当年去往杭城进修一般,一同乘着火车,去往了大学。

迎接着她们的新生活,正踩着时光信步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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