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鬼不伤老者,壮鬼不害壮年,青鬼不动年轻人,幼鬼不见幼儿。
四鬼不相见,更不可能见。
看着老鬼跑路,雷鬼对身边的秦驭道,“少君,老鬼杀不尽,就算杀了现在的老鬼,其死后也会诞生新的老鬼,要想彻底杀死抹除老鬼,除非世间不再有变老,要么世人皆为仙,没有老年,又或者抹除掉所有会变老的东西,但这显然不可能。”
“少君,这只老鬼所犯恶行太大,必须受雷罚,我需要对它施以雷之道,削去它的道行,催生新的老鬼出现,另外此方天地还要用雷霆洗礼,清除怨气,给受折磨之人一个解脱。”
秦驭被周围的变化吸引,微风吹过,吹起绿叶摇摆。
数不尽的绿叶共奏一首直达彼岸的歌。
尖锐的声音刺破云霄,凝实出了隐隐的形状,音波的形状。
痛苦、怀疑、悲伤、苦难、折磨的心绪充斥树林。
秦驭短时间经历好几种心情,体内阴气流动,将一切排斥在外。
受影响的时间很短,雷鬼则根本没反应。
柔软的褐叶噌的一声,变的笔直,边缘冒着寒光,自行脱落,唰唰中向着秦驭和雷鬼刺来。
无数游动寂静的雷电轰隆隆作响,不再是静的,褐叶半空中或刚出发便自行消散,消散处雷电一闪而过。
有一处雷响声格外大,是老鬼的所在地,大概距离秦驭和雷鬼四里地。
皮开肉绽,黑气在老鬼身上升腾,面色极为痛苦,雷电越聚越多,它的身体左一坑右一坑的,分外凄惨。
老鬼的眼神变的迷茫,没有光。
雷鬼解释道,“少君我的雷电奔走此方天地扫荡鬼气,沾染上了鬼气带的致幻效果,致使老鬼陷入幻境。”
老鬼站在雷霆的正中心,它的表情带着浓厚的喜悦,仿佛跑出来了,那俩阴物没追上来,接着老鬼的表情从喜悦变成怀疑,又变成悲伤。
最后演变成痛苦,以及悔恨,悔的是待在这里时间太久,恨的是自己,是四鬼中实力最弱的,要是四鬼聚拢,何种鬼神胆敢招惹。
可惜它终其一生也见不到另外三鬼中的任何一个,因为这本身就是个悖论,你能同时出现老年和壮年的自己吗?或者青年和幼年的自己。
浮生一,通向四,有一便没有二,有三就不可能存在四。
幼、青、壮、老,你是我,我却不是你,终及一生不相见。
老鬼死了,老鬼也没死。
这里的老死了,那里的老却永远不可能死。
聚拢的雷电散了,徒留一道黑气点点消失,四鬼鬼气的颜色是差不多,差别只是浅重,过一点,加重一点。
这只老鬼死了,不久后会在暮气沉重之地再度衍生出一只新的老鬼。
秦驭觉得老鬼的下场太轻了,死的很干脆,没有经历折磨。
凝视四周的大树,褐叶已经没了,只有绿叶,尖啸的声音仍未停止,像是没有尽头。
每当微风吹过,绿叶会响起尖啸声,这不是随风起舞,是折磨。
风对绿叶来说是最大的痛苦来源,其次褐叶。
静止不动时,万物俱寂,风起,叶子摆动,每一次的风吹都是痛不欲生,人气减弱,浓厚的鬼气生长,再加上褐叶随风起,被其触碰到的每一片绿叶会陷入刀割的地狱,无止无休。
秦驭面上没有任何表情透出,看不出在想什么。
绿叶实在太多,工作量很大,他不知道能不能做到,但总要尽力一试。
十六缕阴气透体而出,这是他目前的极限。
秦驭坐下,心神全部寄托在阴气中。
十六缕阴气飘向半空,分散四方,祂们穿过一片又一片绿叶,被穿过的绿叶凝聚成绿光汇入阴气中。
时间流动,绿叶也在流动。
半个时辰已经带了小部分的绿光,大部分绿叶还没轮到。
秦驭身体感到深深的无力,像在老家跑完三千米,有点虚脱。
十六缕阴气分出一缕,通向之前探知的地方,那片未知之地传给秦驭十分亲近的感觉,阴气透过,无数绿光进入。
进入之后竟变的极有顺序起来,一个个绿光排起长队。
秦驭基本确定这里就是轮回之地。
鬼物的乐园,也是鬼物的地狱。
或许是阴气牵引的缘故,绿光被吸摄上前,像是在插队。
这里大概也讲究关系硬不硬。
阴气出了轮回之地,进入一片未知的地方,一道道不明的目光扫过,传来善念。
在这个未知之地只待几个瞬息,便已经离开,沿着夹缝游动,坐标是秦驭的所在地。
看着回来的阴气,轮回之地他感知到了,里面具体如何不清楚,那未知之地进去就只感到空白。
两个时辰过去,绿叶少了大半,都已度入轮回,只待往生。
又过不久,终于所有绿叶清扫一空,虽还有浓厚的鬼气,但用不了多久会自行消散,或被鬼物吸食。
秦驭躺在地上,动根手指都觉得累,世界在他面前出现重影,脑子快炸了,精神有严重的撕裂感。
现在的树上都光秃秃的。
恍惚的秃景变成紫色和蓝色,那些光秃秃的树木消失了,之前就像是幻影,不曾存在过,要不是身体的沉重,他还真有可能以为之前都是幻觉。
光秃秃的树木被蓝色和紫色树木代替,也不再是光秃秃的。
不过老鬼的耕地还在,四面漏风的住所也还在。
周围只有二十米的空地,很难想象,之前的十几里地都是假的。
老鬼的鬼魊端的是恐怖。
虽然思考也很难受,但秦驭还是忍不住左思右想,亲眼目睹十几里的地方消失,过于虚幻,老鬼尚能够制造如此范围的鬼魊,不敢想象秒掉老鬼的雷鬼又有多强。
他对雷鬼的认知不深,弄死老鬼是他最直观的感受。
之前的认知是雷鬼穿过两片雾气来到自己身边,速度很快,还有剑上的站于半空审判二十四鬼。
但终究是概念,没有直观感受,这是第一次接触到雷鬼的强悍。
概念化作的鬼老鬼,也不过一合之敌。
世间雷电的化身,所有雷霆的掌控者吗?
秦驭就想知道自己或者说所谓的少君又是何等实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