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蒋家的时候是下午，夕阳西下，上一次离开的时候，蒋家还热闹的很，这一次回来就凄凉了许多。
甚至两个人在门口等了半天，才等到人来开门，来开门的是管家，他年纪本来就不小了，短短几天的功夫人又苍老了许多，那张脸是肉眼可见的憔悴。
看到门口站着的是蒋鸢和蒋怀玉，他脸上也没有什么惊喜或者兴奋可言，甚至一瞬间还闪过了一丝心虚。
“大少爷，大小姐，你们怎么回来了？”
蒋怀玉很不爽：“怎么回事啊？我在门口等了半天才来给我开门，地上还有这么多落叶也没人清扫，家里佣人造反了？”
“没有没有，只是……”管家还在想着该如何劝走他们两个，就在这个时候院子里突然传出来一声尖锐刺耳的笑声。
“哈哈哈哈哈哈！”
那笑声诡异至极，尤其此刻，正好是夕阳西下，黄昏逢魔时刻，院子里突然弄出这种动静，哪怕不如半夜那般吓人，也好不到哪去了。
蒋怀玉吓了一跳：“怎么回事！”
他闷头往里闯，管家拦都拦不住，两个人一前一后，朝着笑声传来的地方过去了。
那里是别墅里圈出来的一个小偏院，平时会放点乱七八糟的东西，包括园艺方面的工具之类的。
两个人刚走到门口，虚掩的门突然被撞开了，从里面冲出来一个披头散发，穿着红衣服的女人。
她手里举着一只已经腐烂的猫仔尸体，一边跑一边笑，蒋鸢没来得及躲开，一下子被撞翻在地了。
疯女人后面还跟着几个佣人，他们也都披头散发的，不过他们不是疯了，而是被闹的，有两个脸上还有抓痕呢。
“抓住她抓住她！”
蒋家资历最深的佣人赵妈也快气疯了，她们四五个人，竟然抓不住一个疯子！
那疯子在院子里跑来跑去，一时间根本没人能碰到她的衣角，最后还是蒋怀玉帮忙，他们才把那女人按住了。
蒋怀玉一按住那女人就变了脸色，甚至手一松又把人放开了。
女人也没跑，就坐在那里，用仅剩的一只手臂搂着猫仔的尸体，语气温柔的很：“鸢鸢，妈妈抱抱你鸢鸢，你怎么又瘦了……”
蒋鸢这个时候正骂骂咧咧的从地上爬起来了，她拍了拍身上的土和受伤的左臂，语气都刻薄了一些：“哪里来的疯子，家里怎么会有疯子呢！”
蒋怀玉蹲在女人面前，仔细打量了，越打量越难看，最后沉声道：“是咱妈。”
蒋鸢本来还在那里骂呢，听到这里噤了声，眼前的疯子浑身脏兮兮的，除了尘土之外还沾了许多落叶之类的东西，还有一些脏兮兮的不明液体。
她缺了一只胳膊，怀里抱着一只臭了的猫仔，脸上除了脏污之外还带着一些伤，一点也没有那个雍容华贵的蒋母半分的影子了。
蒋鸢想起自己第一次见到蒋母的时候，她穿着黑色的鱼尾长裙，脖子上挂着硕大珍珠串成的项链，岁月没有夺走她的美丽，反而赋予了她成熟的魅力，让她看起来是那么端庄、优雅，又动人至极。
而现在呢？
“怎么可能……”蒋鸢喃喃自语，他们走之前，她还是好好的。
蒋父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了他们附近，他看着也憔悴了很多，一出现就疲惫的挥了挥手：“把她带回房间里去，给她洗个澡换身衣服。”
“爸爸，到底发生什么事了！”蒋怀玉也是被宠溺着长大的，对于母亲自然是很有感情，眼看着自己的母亲变成了这个样子，他眼圈都红了一瞬间。
蒋父沉着脸没说话，后来大概是想到，蒋怀玉迟早是要继承他的家业的，那么有些事，也是时候告诉蒋怀玉了。
至于蒋鸢……
“你刚回来也累了吧。”蒋父转头去看蒋鸢，语气当中还带着一点敷衍：“先去洗个澡，我让佣人去准备晚饭，有什么事情等晚饭之后再说吧。”
他说完以后又对蒋怀玉道：“你跟我来。”
他们这很明显是有话要谈，蒋鸢也很想听，但管家已经凑了过来，虽然脸上的表情是笑眯眯的，但态度很明显：“需要我送你上楼吗小姐？”
“不用了。”蒋鸢虽然这么说着，但是上楼的时候，管家还是跟在了身后，明显是要监视着她回房间。
另一边，蒋怀玉被蒋父带上了三楼，也就是原先供奉着邪神的那个房间，邪神像被清理过了，又请了新的大师过来、做了新的装脏仪式。
“你年纪也大了，有些事情也该告诉你了。”蒋父慢吞吞的道，他省略掉了一些事情，比如说阎小小那个部分，只讲了有关于邪神的部分，包括当年的仪式，和被选中用来做替身的蒋姝姝。
“原来如此……”
蒋怀玉恍然大悟，难怪，难怪家里会送走亲生的女儿，反而养着一个养女。
他就说嘛，他娘也不像那种能够忍耐父亲带回小三的孩子的人，他们家也不像那种会做善事的大慈大悲之人，原来如此，果然如此。
“你以后是要继承家业的，那么也必须继承这尊神像，因为这种供奉一旦开始就无法结束了，一旦结束供奉结束献祭，咱们全家都要倒霉！”
蒋怀玉仔细观察着那尊邪神像，过了一会儿才道：“妈妈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家里好像也遭遇了变故，难道就是因为上一次献祭失败了？”
蒋姝姝看起来还好好的，完全不像是受到了影响的样子。
“是。”蒋父道。
“那接下来……”如果按照父亲所说的那些，那么在四年内他们就必须完成献祭，也就是蒋姝姝，不对，蒋鸢21岁之前。
他们的时间不多了，满打满算四年多。
蒋父露出了一个虚伪的悲悯嘴脸：“如果到时候实在没办法的话，那就只能……”
“这也是为了咱们家，她能理解的。”
门外，偷偷从窗户爬出来，试图偷听的蒋鸢，捂住了自己的嘴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