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天刚亮,沙丘东北方向拴马场一带,已经撤的人去楼空,无一人驻守,也无一名百姓,放眼望去,犹如一片死地。
但联军已经部署完毕,共计一万余人的兵力,分散于四周,是为第二道防线,第一道防线则是流沙场!
因为兵力的匮乏,有人提议,将几万俘虏用铁链拴在一起,让他们上去作战,周翦拒绝了,不是因为仁慈,而是不需要,也不放心。
此刻,一片高坡上,联军高层无不是焦躁的等着,有激动,有担忧,唯独周翦看起来脸色没有什么变化,甚至让人搬来了一把琵琶。
他直接弹奏了起来,时而缓慢,时而急促,犹如天籁,独特的旋律充满了异域风情,竟引来大雁盘旋,秃鹰嘶鸣,可谓是有某种魔力一般。
多少联军高层听着琵琶音,安静了不少。
站在后面的舞阳双眼闪过了一丝惊艳和不可置信,自古以来,琵琶多为女人演绎,可周翦的造诣居然这么高,要知道他可是帝王啊!
这一幕,直接掀翻了她的认知,这个能上阵杀敌的狠人君王,其实还是一个颇为风流的曲艺大家!
一曲终了,众人意犹未尽,还等着周翦弹下一首。
此刻的他却看向天空,蹙眉道:“沙漠最好的行军时间是早晨和黄昏,如果错过,受制于炎热的天气,须陀就将于黄昏进攻了。”
“还没有来么?”他眼神深远,心中的推测是须陀暴怒之下,得知沙丘空虚,会第一时间进攻,也就是现在。
可眼下,却无丝毫动静,就连派去的青天卫也没有任何消息回禀。
“大人,会不会是没中计?”有人疑惑。
周翦摇头:“不太可能,丝绸之路丢了一半,须陀算是彻底急眼了,我估计在敦煌也是有权力争夺的,他这样一败再败,频频吃亏,自己的压力也很大。”
“如此拿下沙丘的天赐良机,他怎么会放过?”
“那就是黄昏了,黄昏应该会进攻。”舞阳沉声。
“不,来了。”突然,周翦来了这么一句,让整个四周的人全数一滞,而后猛的一惊,齐齐看向远方。
只见尽头,哪里黄沙连天,没有一丝丝的动静。
但肉眼可见,空气中飘扬起了大规模的尘沙,犹如是有一万头野兽在哪里奔腾,导致的黄沙滚滚。
顿时,众人大喜!
“来了,来了!”
“就是流沙区的方向!”有人激动无比。
“哈哈哈,这就是敦煌这些鹰犬的葬身之地,他们怎么也想不到等待他们是一个天大的陷阱吧!”
“……”
周翦嘴角上扬起了一个弧度,并没有得意忘形,而是迅速道:“鱼儿进池了,可以出诱饵了!”
“是,卑职这就去!”早已经准备好的查越拱手大喝,随即带着手下冲下了高坡。
周翦想了想,看了一眼杨韦。
杨韦立刻会意,露出一抹贼笑,然后也跟了下去。
等他们再出现之时,已经赫然站在了流沙区域内了,这一次他没有再陷进去,因为流沙区域基本已经被探测出来,他踩的边缘处都是实地,而不是流沙区。
而此时,远处的敦煌鹰犬,高达四万人正飞驰而来,卷起了滚滚尘沙,他们全副武装,犹如一群凶猛的野兽,不顾一切。
联军上下,无不是握紧拳头,躲在斜坡之后,死死的看着前方,紧张的气氛快速蔓延。
五百米,四百米,三百米……敌军到了!
杨韦,查越等一百多人的赤脚出现,很快就被敦煌喇叭发现。
“主教大人,前面有一百敌军!”
“呜呜呜!”敦煌鹰犬们发出了震耳欲聋的怪叫声,是兴奋,是嗜血,一个个都想要一雪前耻。
须陀迅速看去,目光笼罩这个流沙区,当他看到一百多人时眼睛里浮现的是报复的杀意。
可当他的目光锁定在高高瘦瘦的杨韦身上时,一张白净威严的脸彻底变了。
在战马上狰狞嘶吼:“是他,是那个混账东西!”
“给我抓住他,我要将其生吞活剥!”他声嘶力竭,认出了曾大骂羞辱自己的杨韦。
数万敌军震动。
“杀!!”
恐怖的喊杀惊动天地,马蹄席卷黄沙,如地府之门打开,四万多胡人凶狠的冲锋,恐怖如斯!
查越等人甚至没来得及放话诱敌,单单是杨韦往这里一杵,敌军就跟疯了似的。
“还愣着干什么,跑啊!被抓住了,咱们可就遭老罪了!”杨韦大喊一声,撒开腿第一个就跑。
“撤!注意脚下!”反应过来的查越大吼,急忙下令。
“是!”
百余人二话不说,掉头就逃,三三两两,在流沙区狼狈的逃亡,给人一种溃不成军的样子,就好像真是碰巧撞上了。
“主教有令,杀,杀啊!”
“活捉那个干猴子,赏金万两!”须陀的人马大吼,轰隆,四万人都跟打了鸡血似的,疯狂的拍打马匹。
听到干猴子这三个字,前面的杨韦脸色一黑,大骂道:“你才是干猴子,你全家都是干猴子,一群蛮子,等着被坑杀吧,哼!”
他骂归骂,但一点不上头,脚下就没有停下过,疯狂的奔跑,只要离开流沙区,就可以欣赏大戏了。
此刻,在沙丘内部斜坡后的周翦,死死的看着流沙区,拳头都紧紧的捏在了一起,他都如此,更别说其他人了。
几百米的距离,几乎可以说是转瞬既知,此刻的须陀根本就料不到流沙这样的存在,还在催促追杀。
周翦冷冷的呢喃自语,锁定了黑压压万军丛中的须陀:“狗东西,你可千万不要死在流沙里,你的命,是朕的!”
咔咔!
他握拳,发出了作响。
紧接着,一声惨叫划破长空,拉响了流沙葬军的号角!
轰隆!
最前面的一批敦煌鹰犬,高壮骁勇的胡人,他们的马刚刚冲进流沙区,庞大的重量就让他们瞬间被吞噬。
砰砰砰!
几百人,一瞬间掉进了流沙,发出惨叫的时候,就只能一个脑袋在外面了,惨叫完之后,整个人就被流沙吞噬,其可怕程度,让人毛骨悚然。
“吁!”
“不对劲,有问题!”
“快停下!”有最前面的胡人在嘶吼,玩了命的想要停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