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院里,桌椅板凳俱全,老少爷们坐了一院子,正中坐着三位大爷,两边原告被告,一副三堂会审的样子。
二大爷先行发言,说了事情的前因后果。
坐在被告席的许立杰打量着院子里的众人,奶奶已经得知了消息,此时畏畏缩缩、战战兢兢地坐在一边。
对面的许大茂还是那么英俊潇洒,他媳妇娄晓娥面色红润,一副大家闺秀的样子让许立杰眼前一亮,刚才在傻柱家没注意,现在看娄晓娥,发现其美貌不仅不输于自己原身的娘,身上的气质还更胜一筹。
二大爷发言完毕,一大爷开口了,“棒梗儿,鸡是你偷的?”
许立杰听到有人叫他,结束了打量,站起身来打了一个罗圈揖,“爷爷奶奶,叔叔伯伯们,大茂叔家的鸡,是我偷的。”
他这副样子让在场的众人眼前一亮!
棒梗啥样子,大家心知肚明,毕竟从小看着他长大的,今天这孩子有些不一样啊,有礼有节,敢作敢当。
一大爷欣慰一笑,“既然你承认了,你说说吧,这事儿怎么办?”
许立杰满含歉意地看了一眼许大茂和娄晓娥,又看向三位大爷,正要说话,傻柱站了起来,一把将他拉住道:“同伙还有我一份,我们赔。”说着他向许立杰使了个眼色。
二大爷站了起来,痛心疾首、上纲上线道:“事儿就这么简单吗?咱们院儿,出贼了!这院里多少年了,没有丢过一针一线,这事儿可不小,偷一只鸡,这可是道德品质的问题!咱们大家说,怎么办吧?”
都是一个院的街坊邻居,抬头不见低头见,再说偷鸡的是个孩子,人家孤儿寡母的,谁也不好站出来当那个出头鸟,都等着有人带头,一时间院内众人全都沉默不语,面面相觑。
一大爷见状,他是知道秦淮茹家情况的,他由衷的喜欢傻柱、秦淮茹和棒梗这孩子,他还等着他们给他养老呢,所以他准备拉偏架。
只见他坐直了身子,用一种意味深长的眼神看向许立杰、傻柱二人,“棒梗儿,你为啥偷你大茂叔家的鸡?”
对方的眼神许立杰没看懂,原身的记忆并没有这么多东西,家长里短的知之甚少。
但是傻柱却心领神会,他接话道:“一大爷您可不知道。这许大茂每天嘚瑟个没完,这也就算了,嘿,他居然跑我们食堂跟我们头儿说什么呀,说我和秦淮茹有不正当关系。这事儿就让棒梗无意间给听到了。”
一边说,他一边捏了捏许立杰的手,许立杰看着他的眼神,再看看自己原身的妈注视着自己。
这是在转移矛盾吗?许立杰顺着傻柱的话头往下说:“对,一大爷,大茂叔诋毁我妈名誉,我气不过才偷了他们家鸡。”
秦淮茹欣慰地看了一眼儿子,心道这小子变聪明了啊,她心分二用,接着许立杰的话茬道:“对!一大爷,您说这许大茂整天胡说八道,满嘴喷粪,这事儿是不也得说道说道?”
娄晓娥见三人这么说,气地拍了自己丈夫一下,“你真那么说了?”
许大茂一脸无辜,“我就喝了点儿酒,我哪知道自己说了什么呀。”
夫妻二人争执了起来。
傻柱得意洋洋地看了一眼许立杰,挑着眉毛给他使了个赞许的眼色。
许立杰瞅了他一眼,这人怎么看着有些浑不吝呢?这种事情也能编排,等等,这秦淮茹不会真跟这傻柱有什么吧?
许立杰一时之间陷入了怀疑之中,傻柱的行为太可疑了,连秦淮茹都觉得棘手的一只鸡,他大大方方地就说自己赔?啥关系啊,这么上赶着送钱。
一大爷见状,开始给偷鸡事件定性,“大家看到了吧,棒梗儿这孩子大家从小看到大,今天做事儿又敢作敢当,虽然偷了许大茂家的鸡,但是人家大大方方承认了。我觉得这件事应该并不是道德品质问题,应该算是打击报复,是伺机报复。大伙说,对不对啊?”
众人也看在眼里,棒梗儿这孩子确实不像是故意偷鸡吃,他们都挺认可这孩子的敢作敢当,纷纷点头道:“对!是伺机报复。”
一大爷满意地微笑,又赶忙收住笑意,他伸出一根手指,严肃地道:“但是,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在咱们大院里头,不管谁跟谁有什么矛盾,发生什么问题,都不能采取这种方式。”
说着他情绪激动起来,身子前倾,“我希望大家,通过这件事情引以为戒!二大爷,三大爷,你们看这个会是不是就开到这里?”
许大茂一怔,迅速反应过来,“哎!一大爷,那可不对,我这鸡怎么办?这可是我……”
几个人开始你一言我一句的争吵。
许立杰这才见识到大院里的纷纷扰扰,他听得津津有味。这种家长里短他仅在很小的时候经历过。
但是那时候年级小,哪里能听懂这些,现在给他机会以成年人的目光重新审视一遍,倍感新鲜。
他在后世可很少经历这种事情,后世社会经济飞速发展,人们都住进了高楼,彼此间看着很近,其实隔阂越来越远。
许立杰家住的那栋楼,楼高六层,一梯两户共十二户人家,他至今都不知道其他人家姓甚名谁,是做什么的,家里几口人等等,平时见面也不搭话,各自过各自的。
父母每每谈起他们年轻时候的事情,都是感叹,现在这人与人啊,情分少了,戾气多了。
以前有句老话叫远亲不如近邻,现在叫穷在闹市无人问!
如今这场面,比看电视剧电影还精彩。
三大爷的计算能力让许立杰眼前一亮,这身打扮,看着像是个知识分子,咦?等等,他好像是自己学校的老师。
傻柱开始口不择言,诋毁许大茂和娄晓娥生不出孩子,许大茂气急了。
许立杰皱着眉头看着傻柱骂街,心道:这人长成这样,说起话来夹枪带棒,老抓着人家的痛处说,丝毫不给人家留面子,情商如此之低,怪不得讨不到媳妇,等等?他今年多大了?难道他真的和秦淮茹……
几人吵吵嚷嚷,娄晓娥说赔两块,看她这副打扮,全院里最光鲜亮丽的,一瞧家里就不是缺钱的主。
什么?五块钱够两口人吃一个月?许立杰震惊了。
忽然间他想起了自己老妈曾说过的话,当时他爸升初中,一年学费五块,家里穷,付不起学费,无奈退学不学了。
当听到傻柱一个月工资是三十七块五时,许立杰沉默了。这尼玛也太穷了吧。
几人还在吵吵,许大茂声称鸡是用来下蛋给自己媳妇怀孕时吃的,三大爷给算了一笔账。
听到这里,许立杰心中一动,鸡,下蛋这几个字忽然就勾起了他深刻的记忆,老师给他的文档里有这方面的技术啊。
不仅如此,他三舅家的表姐和表姐夫就是养鸡大户,去年过年时候还一起喝过酒,聊过天,他还专门去鸡场看过。
表姐夫喝了不少酒,一脸得意地指点江山,他指着鸡舍道:“瞧瞧,小杰,这就是姐夫和你姐打下的江山。”
说罢,他开始给许立杰讲解家禽孵化史,从先秦讲到二十一世纪,许立杰猜测,这些话应该是扶贫办的科员们给他们普及的。
几人还在争执鸡的赔偿问题,许立杰忽然大声道:“五块钱太多,这样吧,大茂叔,三大爷和您说得对,这鸡是用来下蛋的,10天7个蛋,您准备养一年,您算算一年多少个蛋?”
这个题可是难倒了众人,只见三大爷掰着手指在哪里盘算,以他神算子的技能一时半刻也没算出来。
算不出来,他蹲在地上拿手沾着雪,写写画画。
许立杰见此,一阵无语,感情一院子文盲啊。他道:“我算出来了,365天,10天7颗蛋,一共255.5颗,我算你256颗,再加一只老母鸡煲汤,您看成不成。”
三大爷总算是算完了,看下自己算完的数字,震惊看着许立杰,惊呼道:“对了!棒梗儿!你是怎么算出来的?”
院子里的众人听到他承认棒梗儿算对,也是震惊在当场,尤其奶奶和秦淮茹,她们像是第一次认识这个孩子一样。
许大茂也不可思议的看着棒梗儿这小子,他道,“成!但你打算怎么赔给我?”
许立杰自信一笑,“这样,大茂叔,从晓娥姨怀上孩子开始,您随时要鸡蛋我随时给,您看成不成?”
许大茂心中一暖,瞧瞧这孩子多会说话,而且这么算得话,好像更划算,嘶,到底是五块钱划算还是拿鸡蛋划算呢?对了,有钱可不一定能买到鸡蛋。
二大爷笑了,“秦淮茹,棒梗儿让你教的口气大得很呐。”
秦淮茹看着有些陌生的儿子,不知道该说啥,她还在震惊之中。
许立杰见许大茂不回话,不理二大爷,催促道:“大茂叔,您说成不成!”
娄晓娥见丈夫还是呆呆的,她做主道:“成,棒梗儿,就照你说的来。”说着她用肩膀碰了一下许大茂,“你说句话。”
许大茂如醉方醒,甭管划算不划算,这小子说自己媳妇能怀孩子这事儿就让人舒服,“小子,就这么说定了!”
一大爷见事情落定,站起来道:“成!事儿就这么说定了,都散了吧。”
众人议论纷纷地往回走,许立杰还能听到他们的赞叹,“棒梗儿这小子神了啊,算得这么快。”
“就是就是,连老阎都没他快。”
“以前也没见棒梗儿这么聪明啊。”
“嘿,瞧您说得,人家也没机会表现啊。”
“可是那么多鸡蛋,他们贾家拿的出来?”
“谁说不是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