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我所说的这些人里面,除了我之外,我好似是一个独特的存在,天生就应该待在这里。
在这里,我的劫运会被放大,甚至会牵连给别人,不然的话,我怀疑云道长的死,还有黄大受的伤,甚至是小黑的死,都是我的缘故。
但凡我不在这里,他们也不至于……
罗浮,罗浮……
我默默地咂巴着这个诡异的名词,越念叨越是感觉毛骨悚然。
顺着一地的死尸,一路摸到后山的山脚下,到这里后,就再也找不到虫子爬行过的痕迹。
这此鬼东西,总不会凭白无故的出现,总得有个出处才行。
今晚上都被杀绝了,看不出个所以然来,我打算等到晚日晚上再来做计较。
此时离着天亮已经不是很远,离着道观的路又有些远,反倒是离着半山腰的距离近一些。
我有些想念姨婆了,索性打算回到半山腰的小木屋处,将就着住一晚。
只是让我有没有想到的是,走到半路时,会看到那个小院子里,竟然有灯影在闪烁。
这是一盏挂在门口歪脖子树枝上的灯,恍忽间,小的时候姨婆就最爱在院子里面挂上这样一盏灯。
当时,他年纪还小,还好奇的询问过,为什么天黑了,要在屋外悬灯。
姨婆说,那是驱魂灯,看到这个灯的人亡魂,会自动离开这里,不敢随意冒犯。
如此习惯,全天下就只有姨婆一个人有,难道……她在屋里不成?
她真的回来了吗?
我已经激动得一颗心狂跳不已,恨不能立刻就冲进小院。
如果我还年轻个五岁,十有八九就这么干了。
可惜,我28岁了,早已经不是什么毛头小子,只是瞬间的激动后,就强迫着自己清醒过来。
“冷静,我一定要冷静,不要太过粗鲁,万一吓到姨婆怎么办!”
在心里面默默地暗示了自己很久后,总算是把那快要沸腾的血给强行压制下来。
在没有见到真正的姨婆之前,一切都是虚妄,不值得高兴。
也许,只是一种巧合呢,世间的事,总有那么多的不确定,未来会如何,谁也说不清楚。
一路做贼一般的摸到小院门口,我走得很慢很慢,每一步都像是小猫一样,轻盈而又无力。
我一直站在那个院门口,始终没有勇气推开那扇紧闭的柴门。
年纪越大,越是害怕失去,也就特别害怕会见到令自己失望的一幕。
我宁愿这一刻,来得更加晚一点,也不想它提前结束。
潜意识里,我早已经把院子里面的人,划分为陌生人,姨婆是不可能会回来看我的。
都多少年了哇,我早已经长大,而她随着年轮的增长,怕是又苍老了几分吧。
脑子里面思绪万千,早已经忘了什么叫瞌睡,更是不知道什么叫疲惫。
我就站在那里,像个木雕一般,静静的等着屋子里面的人出来。
这一等,足足等到红日出头,把这个人世间照耀得一片光明时,我总算是听到了房门被人推开的声音。
一个穿着青布衣衫的老妪,手里端着一个木盆,出现在我的视线里。
老妪的脸上有着熟悉至极的青色纹身,不是姨婆还能是何人,看得我眼泪一下子就飙出来了。
我在那里无声的暴哭着,就像是失去庇佑的雏鸟,突然之间遇上母鸟时的激动,擅动如筛糠。
姨婆被我的哭声给惊到,转过头看着我,似乎有些疑惑,又有些费解的询问道,
“好端端的哭个屁,给我哭灵呢!我警告你哈,老太婆还没有死,把你的马尿给我憋回去。”
好嘛,这是多少熟悉的责备语气啊!
姨婆还是那个婆姨,做事雷厉风行,然后通身的女王范,纵然我已经长大了,还是有些承受不住这股霸气。
我猛然间推开柴门,踉跄上前,一把抱住她,千言万语都在这一抱里,根本无法说出一句完整的话来,只不停的叫着“姨婆~~”
好似叫魂一样,叫了很多遍。
“啪!”
姨婆由着我疯了好一会儿后,果断的赏了我一巴掌,把我那点激动之情瞬间打飞。
“臭小子,再这样犯混,信不信老婆子收拾你!”
我裂开嘴笑了笑,
“那可不行,我已经不是九岁的小娃娃了,你不能……”
正说着不能呢,屁股蛋子上瞬间传来一股剧痛,那是被姨婆用木盆打的,一下子就给我把缺失的过往给补全了。
“姨婆,你老别生气,我让你打,你只管打便是。小心闪着你的腰。”
我直接弯下腰,露个大腚给她揍。
这是我从小被打后,习惯性的动作,此时一把年纪再做,自然是有些滑稽可笑的。
姨婆当时就笑出了声,挥手赶着我,
“滚滚滚,越大越混,还当自己是孩子呢!”
我有些生气的吐糟起来,“再如何大,在姨婆的眼里,我不也是孩子嘛,还能是个男人不成。”
那些曾经幻想过娶姨婆回家的种种美梦,早已经在时间的长河里消失得无影无踪。
我对姨婆的感情是很复杂的那种,至今也没有想搞明白是哪一种。
当我再一次见到她时,她和我9岁前的最后记忆是没有任何差别的,看着是个老妪,但实则身板硬郞,说话中气十足,行走有风。
这哪里像是个老太婆,和云道长这样的老人比起来,她矫健得像个小姑娘。
唉,如果,她真的能年轻一些,像个四十岁的年纪,我保不齐会把梅丽彻底的打入冷宫,一心只和她好。
啧啧……这个想法有些邪恶了,我可是走的正道,如果被姨婆知道我这点小心思的话,怕是要把我的屁股打烂吧。
姨婆对于我的出现,并没有任何惊讶的表情。
将近二十年不见,也不见她对我的事情好奇,相反指挥着我干起活来,好似我们只是在昨天分别,一天的时间而已,自然不会有任何的生疏。
我像过往那般,帮着她打水洗漱,然后又云劈柴烧火,准备弄上一锅美味的早点。
我负责生火,她负责炒菜,二人之间配合流畅,竟然是一点隔膜也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