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可以待在岸上,那尸首却是停放在船舱里,毕竟抬上抬下的稍显麻烦。
老船家狼吞虎咽的吃着东西,一边还夸赞我能干勤快,若是以后混不下去了,可以来江边找他们父子两个讨生活。
我好奇的询问了一下他们一个月的工钱是多少,养家糊口的话够不够用。
让我吃惊的是,似他们二人这般没日没夜的干,也就只够维持温饱,再想上岸享清福,却是不能。
别说买不起房子,就是讨媳妇的钱,都没有着落,只能祖祖辈辈守着这么一条破船,饿不着冻不着,却也没法安稳生活。
我听得唏嘘不已,仿佛预见了未来的自己。
这在船上,还能弄点江水鱼填饱肚子,等上了岸后,吃啥喝啥?
一时间,有些迷茫起来。
这18年啥都学了,就是没有学过挣钱,这可为难死人。
夜凉如水,三人守着篝火,迷迷糊糊间睡了过去。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一股带腥的湿气把我从睡梦中惊醒过来。
我睁大眼睛看着不远处的地方,年轻的船家后面站着一个看不清的黑影。
这玩儿意正慢慢地探出双手,准备摸向年轻船家的脖颈处。
只一眼我就认出来,这是江中的水鬼,没有想到,竟然能上岸。
“干什么!滚开!”
我暴喝一声,然后抄起一根燃烧得很旺的柴火棍,狠狠投掷过去。
火棍重重地打在这个黑影的头上,阻止了他的动作。
他很慌,一溜烟就往江中跑去。
而这么大的动静自然也就把船家父子弄醒,二人呆愣的看着那逃走的身影,连滚带爬的冲我跟前来。
“这这这……黄小哥,这鬼东西怎么可能上岸?”
是啊,水鬼上不了岸,不然就不是水鬼。
“我刚才打中了此人,实实在在的一棍子。也不知道后面还会不会来?”
我的话让二人再无一丝睡意,一左一右挨着我,三人草木皆兵的守着火堆,看啥都鬼影重重。
这样下去睡眠不够,白天根本没法赶路。
我提议让二人睡去,我来守夜。
二人挣扎了一会儿,还是抵不住沉重的眼皮,不多时就扯起了呼噜声。
我脑子里快速闪过几个对付水鬼的办法。
一是钓水鬼,这需要一个特别订制的鱼竿,鱼线必须结实,能钓得起100多斤的水鬼。
不然扯到一半,就失败,还会遭遇到水鬼猛烈的反击。
二是借助道器。拿沾有朱砂的铜钱制作成的宝剑,最好是五帝钱,或者八宝钱制作的。
做起来也挺简单,就是把铜钱绑在铁剑上,或者桃木剑上也行,然后刺其心脏,念,
“文笔定,铜臭弃,压倒一方,架放南山,天德大道,惩!!!!”
水鬼就会被镇住,之后用太极八卦镜照着,一定要罩住,它可能会挣扎,一定要坚持几分钟,就可以完全消灭。
我现在只有一把砍柴刀随身携带,哪有铜钱制作道器,显然这个方法不可行。
还有一个方法,是在三天之内做一些纸人,放在小船之中,纸人上写着水鬼的名字,或者不知其名的话,就画上其行代替。
然后将这些纸人投到河底深处,这样水鬼就能用纸人替代真人,转世投胎去。
这么多方法,也就做纸人最简单。奈何船家穷,只有擦屁股的草纸,这可难糊弄。
但总要试试才行。
我在火堆里面扒拉了几根烧得糊黑的木棒,然后用叶子包裹着揣到兽皮兜里。
接着又在岸边寻找起桃树来。
这里荒凉得很,只长得无数荒草,足有一人多高,一簇簇挨着一簇簇,绵延江边无止境的样子。
想要有发现,就必须穿过这个荒草。
看了看睡得不甚安稳的父子两个,我只得打消这个年头,等天亮后再说。
时间有些难熬,既然不能睡,那就打拳吧。
姨婆教导的拳法不是刚猛路子,带着一股子轻灵的味道,每每有感觉时,总有一股脚下生风的错觉。
我十分享受这种腾空挪越的快感,很快就沉迷其中。
那水鬼果然不是个好东西,不多时再一次上案而来。
这一次一听到脚步声,我就有防备,及时侧卧装睡。
这个角度,借着火光,总算是看清楚了水鬼的真面目,此人竟然是老八。
老八也是意外淹死的水鬼,和那江中的水鬼大是不同,自然能上岸。
“呔!快滚!”
我再一次抡起火棍对付老八,企图吓退他。
这厮畏惧火,纵有千般不愿,还是被惊回了船上。
而船家父子再一次被吓醒。
这一次是真的睡不着了,给他们十倍的胆子,也没有办法再睡下去。
我把自己需要的东西告诉他们,结果如我所想,这二人啥也没有,只能看看什么时候路过有人的地方时,再备上。
我无奈的叹息一声,老八死了也不消停,也不知道咋尸变的。
好不容易熬到天亮,穿过荒草寻了一圈,果然什么也没有,三人只能胆战心惊的上船。
去看老八的尸身,果然鞋底子上粘有新鲜的黄泥土,那盖得好好的白布,也被扯落。
而其正浑身僵硬的躺着,双眼紧闭。
察觉到有生人窥探,这厮的眼睛突然睁开,好似随时会跳起来攻击人。
我和两父子急忙退出船舱。
好在,老八只能待在这阴暗处,白日里,他是不敢出来做妖的。
“爸,这死尸太害怕了,现在咋办?”
年轻的船家第一次遭遇这种事,吓得两股颤颤,急得不行。
老船家一脸疲惫的叹息一声,
“果然死人钱难挣,咱们当时就不该接这个活。既然接了,就算是下刀子也只能硬着头皮把其送回去。”
我则一直盯着船舱看了看很久,突然道,
“摆放的那些菊花,都不见了。”
二人抬头远远地打量,果不其然,一朵花都没了。
“这……花还能长脚跑了不成,呜呜……黄兄弟,你莫吓我啊~~”
“你们还记不记得,那小渔村的老阿嬷是怎么说的,这花若是采了……”
年轻的船家急忙接过话头,“小心把魂给勾了去……不会吧,不会真的有问题吧!”
年轻的船家快哭了,那花是他手贱要掐的。
早知道会有问题,他就是把手给剁了,也绝对不碰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