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来到昭辉公主宅邸,被梦笙带到后院。
入院,年洛泱就看见坐在屋檐下打坐的徐青野。
徐青野听到脚步声,抬眸睁眼,眼神疏冷,但在看见笑嫣嫣的年洛泱时,瞳仁骤然柔和起来。
他嘴角浅笑,站起走过去。
“小师妹,你不在客栈休息,怎么也来这了?”
说完,又朝秦承望去,微微颔首当作打招呼。
秦承也回了个颔首礼。
年洛泱眉梢轻扬,问道:“也?除了我,还有谁也来过?”
徐青野朝他一笑,解释说:“还能是谁,三师弟。”
“他?”年洛泱回想这货早晨起的早,舒师姐还在睡懒觉时候,他就开始打坐修炼。临近中午又出了门,原来是去找徐青野了。
“于渊还是这么黏着师兄。”
在秘境时候,于渊因为“徐青野”不怎么搭理他,没少生闷气。
“对了,他来公主府有看过昭辉公主病情吗?”
她看着徐青野问道。
徐青野微愣,余光瞄了眼一旁的秦承。随即又想,梁亭暖生病这事邺城尽知,小师妹知道也合理。秦承和小师妹又有几分交情,请她来公主府帮忙更说得过去。
他摒弃心头困惑,回答:“公主并不是生病,而是中蛊,有我一人就足够了,不必再浪费他的时间。”
年洛泱点点头,蹙眉故作问道:“不过师父还真奇怪,他跟昭辉公主也没什么交情,怎么会主动去救人呢。”
“这一点都不像他的性格。”她望着院中景色,抿着嘴唇不解道。
“这……”徐青野讪笑两声,垂下的眼珠打转,一时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秦承看见徐青野为难模样,不由嘴角轻翘,心里顿时感到舒服许多。
年洛泱见徐青野卡壳,立即乘胜追击,又说:“师兄。”
她上前一步直直看着他,撅着嘴唇,略带委屈道:“你怎么出了秘境,反而对我生疏了?”
徐青野心一跳,不由紧张起来,他轻眨睫羽,咽了咽唾沫,正要开口又被打断。
“师兄,你一大早就被师父派来公主府,也不给我打个招呼,我都不知道。”年洛泱越说越委屈,还带着埋怨谴责。
徐青野看着她作派,紧锁浓眉。
师父顶着他的脸做了什么事?“他”什么时候跟小师妹这般亲密了……
秦承站在旁边看戏,他望着年洛泱委屈伤心模样,想到她在秦府时听徐青野跟梁亭暖往事时,那兴奋八卦的眼神,看不出一点醋味。
他抿着嘴唇,不让笑容从嘴角漏出去。
“师妹,我——”徐青野瞥了眼秦承,秦承立马明白,说自己有事先离开。
徐青野这才将自己跟梁亭暖的事说了,最后特地加重说:“洛泱,我一直把你当亲妹妹看。”
话落,他看着年洛泱,心一直提着。
年洛泱咬着唇角点头,“我知道了,所以师兄这次救人是因为顾念旧情。”
“你和师父,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们?”她问。
两人没单独说几句,梦笙就急步前来,面上微喜,焦急道:“徐公子,公主又醒了!”
同时她也注意到徐青野身边貌美的少女,眸底划过浅浅担忧。
徐青野和年洛泱互相对视一眼,他说:“我先去看看。”
年洛泱立马说:“我也去。”
三人走进梁亭暖寝房,看见秦承已经站在床边了。
他正扶着梁亭暖坐起来,从婢女手上接过靠枕放在她背后,再将她腰上的锦被往上提了提。
年洛泱见状挑眉,是说,她总感觉徐青野跟秦承之间氛围有点奇怪。
梁亭暖状态比上次醒来更差,脸色苍白,双颊轻凹。眼下淡淡青紫,双眼无神,整个人犹如离水快要临死的鱼,虚弱且怨气深重。
这确实有点像中蛊,只是……
年洛泱没来得及思考,梁亭暖又开始咳起来。
所有人注意都集中在她身上,房间瞬时忙成一锅乱粥。
梦笙看着梁亭暖模样格外心疼,坐在床榻拍了拍她的背脊,为她顺气。
等到她咳嗽逐渐平缓,才走到徐青野面前,着急问:“徐公子,我家公主越来越严重了。”
她都怀疑到底能不能挺到明天早上。
徐青野也紧皱起双眉,上前一步蹲在床榻开始把脉。
秦承给徐青野让开位置,他担忧焦灼挂在脸上,心底自恨情绪又再次升腾。
从前恨自己救不了兄长,现在恨自己救不了梁亭暖。
他瞄了徐青野和年洛泱几眼,又迅速收回视线,若是他也和他们一样是修士就好了。
这样就不必再到处求人,像一个废物。
只是,他没有灵根连体修都做不成。
“青野,我是不是快要死了?”梁亭暖缓缓抬起脑袋,脸色灰白,在看着徐青野时眼眸闪着微微细光。
像是回光返照,油尽灯枯。
徐青野把着脉梁亭暖的脉,眉头越皱越紧,他深吸口气,严肃道:“我不会让你死的。”
梁亭暖全身无力,连呼吸都感觉艰难。
这次醒来,她感到自己生命在急速流逝,而她无能为力。
她听到徐青野承诺,看着微红眼眶,不由一笑,笑了会,目光又落在他身后年洛泱身上。
她微微蹙眉,询问:“她,是谁?”
秦承目光聚焦在徐青野身上,一副看好戏的表情。
徐青野回头看着年洛泱,正想介绍,只见她朝着梁亭暖笑了笑。
年洛泱从梁亭暖眸底看到微微敌意委屈,不由莞尔,对她挥挥手,笑着说:“我是他的师妹,今天特地来看看公主。”
“哦。”梁亭暖松下口气,睫毛微颤,快速掀开眼睑,沮丧问道:“他们说我被下蛊了,明天就能没事。”
“但我的身体我知道。”
她现在觉得就像小时候生得那场大病,有种病入膏肓,快要死掉的感觉。
“你说真话,我真的不会死吗?”
年洛泱看着她的眼睛。
因为生病,梁亭暖眼睛微凹,眼睑有气无力半垂着,整个人状态疲惫不堪。
她看着眼前这位高贵的公主,从她眼中看到对生的强烈渴望和人间的不舍。站在财富权力顶峰的人,临死前通常都是这样,他们会爆发出生激烈的欲望。
大梁的皇帝是这样,年月淑是这样,前世坐上断魂刹门主的她,也是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