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青野……”年洛泱摸了摸自己脸上的面纱。
再抬眸看向柏云何，得了，不用戴了，他认出自己了。
她取下面纱，先发制人道：“你大半夜不休息，来这里干什么？”
柏云何没说话，只是静静看着她。
他那双眼睛就像鹰喙，犀利审视敏锐，透露着不悦，生气还有疑惑。
看得她毛骨悚然，心虚不已。
“我来这里……”柏云何顿了顿，编了理由：“是调查师父给我的任务。”
“那你呢，年洛泱？”他声音淡漠清冷，像是公事公办的在审问嫌疑人。
年洛泱望着他高蹙起的眉头和深不见底的眼睛。
陡然，睫羽轻颤，或许这段时间他的偏爱真的让她肆无忌惮，胆大包天了。所以才会莫名觉得眼前的质问令她有些伤心。
应该多回想回想上辈子，这样才能彻底断了她的任何念想。
她有些窘迫尴尬，扬起嘴角讪笑出声。
“我，我是好奇。”
年洛泱感觉自己笑容太傻，轻咳两声，收敛面上笑意，“师兄，骆夷不是得罪我了吗。我听说他跟赤血谷有关系，就想要找一找证据。”
柏云何正想说，你是听谁说骆夷和赤血谷有关系？
又听到她说找到了证据。
“还真让我找到了证据。”
他望着那张得意的脸，到喉头话又被他咽了下去。
“什么证据？”他问。
年洛泱摊开手掌，掌心出现一块牌位，牌位上雕刻着——曾祖父骆无行。
“这个，我刚刚上了五楼，发现赤血谷的谷主一家原来也姓骆。”
她走之前留了手，万一以后用得上。
“而且，刚刚追我的人中也有骆夷。这个时间，他不好好待在南阳宗反而在魔修的地盘，还能指挥赤血谷的守卫，这还不能说明些什么吗。”
柏云何拿起木雕牌位仔细看着，他进赤血谷后先去万楼阁转了圈，再来的祖祠楼。
进了祖祠楼没来得及上楼，又发现还有个地下室。
然后就和年洛泱遭遇了一模一样的状况，最后用破空术来到了地下室。
“我一直知道骆夷有问题，也只以为他跟魔教私下有交往，但没想到他自己就是个魔修。”当初，骆夷到底是怎么进入南阳宗的？
月章峰峰主季行严季长老的死，到底有没有问题？
这些事比他想象的还要复杂严峻，一环接一环，还牵扯到十几年前的事。
年洛泱小心翼翼观察着柏云何的神情，见他注意力被转移走，没有再追问她细节的意思，大大松下口气。
趁着他思虑时候，她开口问：“我们……现在是在哪儿？”
火折子光芒有限，举目四望一片漆黑，但这里湿气很重，地上湿漉漉的，是个封闭的空间。
“祖祠楼的地下室。”柏云何将手中火折子换成夜明珠。
顿时他们四周更加清晰呈现在他们眼前了。
“怪不得感觉湿气重。”
年洛泱巡睃，往前走几步看见一排排铁柱牢房。
“还是个地牢。”
只是牢房里没有人。
“先找出去的路吧。”柏云何说。
他的破空术虽然能带两个人穿梭，但短时间内很难再聚集起力量，不然这种术法怎么修炼的人少呢。
食之无味，弃之可惜。
“好。”年洛泱点点头。
地牢只有一条长廊只能一路走到底。
柏云何拿着夜明珠照明，余光时刻注意着东张西望的年洛泱。有几次他都向前走了好几步，回头发现她还站在原地观察。
“骆夷很快就会发现我们，要尽快出地牢。”他提醒说。
不然困在里面被骆夷围堵，那才叫瓮中捉鳖。
年洛泱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快步跟上前。
她咬着唇眨了眨眼睛，垂眸看着面前男人衣袖来回飘荡，鬼使神差捏住了他的袖衫。
柏云何也感受到她的动作，回头疑惑望了她眼。
年洛泱摸了摸鼻尖，给自己找了理由，“这样应该就不会走散了吧？”
柏云何转回脑袋，给她留了个后脑勺。
一时，他心底泛起种不知名的情绪。
两人一路向前，看见间牢房灯火明亮，布置精巧，器具完备，除了被锁着。
年洛泱和柏云何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诧异和警惕。
这地方还有犯人？
他们一路走来，没感受到半分生息，以为地牢已经荒废。
柏云何将年洛泱护在身后，年洛泱抬头望了眼他，只瞧见他的坚毅的侧脸和紧皱的眉头。
她亦步亦趋跟在他身后。
等到走到铁牢前时，看见一个披头散发，胡子拉碴的男人在蒲团上打坐。
他脸上毛发太多，瞧着应该许久没有打理。
但年洛泱还是从毛发中辨认出他五官，她依稀记得，她在留仙峰供奉祠庙的画像中，好像见过这人……
想了会，她才惊讶地微微张口。
“你是……”
“季行严，季长老。”柏云何先她说出口。
他惊讶丝毫不亚于年洛泱，只是现在不是宣泄感情的时候。
坐在蒲团上的季行严这个时候才幽幽睁开眸子。
他当然知道有人进了地牢，以为是骆夷又来了。
他转头向铁栏外望去，在看见柏云何的时候，整个人猛然怔愣住，紧接着浑身轻颤，踉跄着站起来，走过来的步伐颤颤巍巍。
季行严双眸通红，抓着铁栏，用低哑声音喊了声，“徐青野！”
他似乎很久不说话，又或者独自被囚说得很少，说话声带着奇怪的音调。
“季长老，你不是——”
柏云何想问他不是已经死了吗，但看到他双眼有不忍再问，只好问：“你怎么会被囚禁在这？”
“十多年了，我已经记不起具体时间了。”
季行严也曾是儒雅公子，只是被囚在深深地牢，早就失了文雅。
“青野，南阳宗发生了什么事？月章峰现任峰主是谁？是鸿卓吗？大家对我的失踪有什么反应？”
这些年除了骆夷，他就没见过其他人。
现在看见徐青野就连珠炮似的问出大串问题。
这些问题让柏云何皱起眉。
年洛泱也拧着眉毛纠结的看着他。
季行严竟然没死，那当初将月章峰主传给骆夷是怎么回事？
赤血谷中的事，比她想象的要复杂许多，而且牵扯甚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