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不闹肚子，喝了点粥，明日应该能继续修炼。”吴河回答。
柏云何点点头，松下口气。
昨晚上年洛泱闹肚子没睡好，他没检查她课业情况。“你给她说声，明日让她把今天课业补一补，我晚上好检查。”
“……好。”吴河不太情愿地答应了。
这种事掌门要说亲自去说，非要让他去，他去了又要听年洛泱抱怨，他附和也不是，反对也不是，搞得他左右为难。
“她在房间做什么？”柏云何起身拍了拍衣衫灰尘。
“小年躺在床上看书用功。”吴河说。
“什么书？”他追问。
吴河脑瓜子转了转，抿着嘴皱了下眉，他总不能说年洛泱在看话本吧……
迟疑了会，他决定看在茱萸剑份上，给她说说好话。
“是在看掌门注释的《灵元太上功》炼气修行部分。”
柏云何唇角弯了弯，料想是上次徐青野来起作用了，她也知道自己平日太过懒散，要想快些晋升到筑基境必须得勤奋才行。
“你让她不要看太久，适当休息会。”他说。
吴河将柏云何送回书房后，再去了一趟年洛泱房间，把该说的说了后，趁着年洛泱还没开始抱怨，就先溜走了。
春季天暖起来，晚上的夜风都吹得人舒绵温和。
书房内香炉青烟袅袅，四周暗香浮动。
柏云何处理完公务，放下手中毛笔，想着外门执法孟天送来的关于年月淑和年洛泱书文，心头再度涌起几分酸涩内疚。
想起他们第一次见面，他对她的臆测和恶语，他开始后悔起来。
他微叹一息，起身走去年洛泱房间，正想敲门发现门扉没关严实。
他右手悬在空中，侧头往里望了望，映入眼帘的是几盏烛火灯光。再往里望些，就看见年洛泱正躺在榻上，被子一大半都被踹到了床下地上。
他敲门手势变成推门，轻轻推一个缝，然后走进去。
柏云何捡起地上被窗外夜风吹得七零八落纸张，瞧见上面都是抄写内容，一一拾起放在书桌上用镇尺压着。
他走到床前，目光落在睡姿不大好的年洛泱身上。
床上少女身着米白深衣，深衣因为她不规矩的睡姿交领处微微散开，露出雪白凝脂的肌肤，烛光盛在她锁骨上尤为漂亮。
她似乎察觉到被人注视，翻动了几下身子，浑圆肩膀露出一半。
月色落在她脸上，睫毛在眼睑打下一片阴影，鼻梁高挺，眉目纯媚，嘴唇微撅像是在嘟囔着什么。
靠近床榻最近一盏烛油灯“滋啦”一下闪了闪，彻底熄灭。
柏云何清淡眼眸一垂，视线看向地上的棉被。
随后弯腰拎起被子，正想要给她盖上，就瞥见她脚下压了本书。
他拎着被子的手一顿，侧身弯腰小心翼翼将她脚下那本书拿出来，接着月光和身后 斜侧烛光一看《风流仙君俏师妹》。
他脸色一沉，眉头狠狠往下压了压，握着话本的手微紧。
这就是吴河说年洛泱用得功？
柏云何手一摊将话本放入自己空间，再把手上棉被给床上的人盖上。
翌日清早，年洛泱就被柏云何叫去了书房。
“师父？有什么事吗？”年洛泱大半个身子多在门后，露出一张脸和脸上娇俏澄澈的眼睛。
一大早就被叫过来，她总感觉不会是什么好事。
柏云何抬头看她来了，挥了挥手，“过来。”
年洛泱抬脚踏过门槛，慢吞吞磨到柏云何眼前，目光盯着他的手看了会又往旁边斜了斜，瞧见个熟悉的东西。
她微微拧起眉头，歪着头认真看了会，忽然认出这个熟悉东西不是她昨天看得话本吗？！
难怪今早怎么都找不到，原来在柏云何书房！
“师父。”她摸了摸鼻尖，脸微微泛红，尴尬的想要找个地洞钻进去。
被长辈看见你在偷看这类不正经的话本，简直又尴尬又窘迫。
“昨晚我见你房门未关严实，被子又掉在了地上，顺手帮你捡起了被子，然后在你身边发现了本书，嗯，应该就话本。”
柏云何敲了敲桌子，示意她坐在蒲团上。
“这本书我昨晚看了一眼，里面很多错误知识和搞混的法器用法，我都给你标出来了。”
年洛泱眉梢一挑，柏云何没生气她私藏话本？
反而好心把话本里错误知识标注出来？
她怎么有种玄幻荒唐的怪异感？
年洛泱拿起话本随意翻了翻，里面有不少都是他的字迹，用朱红毛笔标记，字迹俊秀不失雍容，笔锋刚劲严饬，有种翩若惊鸿，宛若游龙之感。
她只是随意看看就被上面字迹吸引住了。
她还是第一次见有人一本正经的标注话本的错误。
有点荒谬但有点莫名……可爱。
“谢谢师父。”她抱着话本。
柏云何点了下头，没说话继续看桌上文书。两人一人低头看书，一人坐在蒲团上尴尬。
年洛泱实在受不了他们之间气氛，开口问：“师父不训斥我吗？”
柏云何放下手中毛笔，抬起头，那双清幽漠然眼睛直直望着年洛泱。
“我训斥你了这次，你也不放在心上，下次照旧。处罚你，你也不怎么长记性。”他昨晚想了想决定对年洛泱换个教育方式。
“所以我也不会在这些事上生气了。”他说。
这话柏云何说得平淡，还着丝丝无奈。
听得年洛泱有些迷茫和不知所措，难道柏云何觉得她孺子不可教，朽木不可雕，所以彻底放弃了？
“但要是以后我再发现你打着学习名义偷看话本，你就把话本里错误给标注出来。”这个方法不用反复抄书，还能锻炼修士常识能力，对付年洛泱这样的人正好。
“啊？”年洛泱收回刚才发散思维，原来不是放弃她，是想换种方法折磨她。
亏她刚才还眼瞎夸柏云何可爱……
“有问题？”柏云何表情肃穆，认真地问。
年洛泱马上摆摆手，讪笑着，“没有，没有。”
说完，赶紧从书房溜了出去回到房间，把自己上次元旦在山下书店偷买的话本全扔进床榻抽屉里锁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