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重生之后,年洛泱思考太多自己这辈子该怎么活着。
必然不可能像上辈子那样满身的束缚与包袱。
除了寻找自己亲生父亲身份,就是从夺回季夙幽手里夺回断魂刹。
这是她母族创建扶持起来的教派,她肯定是要拿回来的。
既然已经决定做个魔修了,那就让自己过得快乐自在些。
被那么多规矩框着,在乎那么多看法后果那还有什么意思?
年洛泱和舒锦绣找了处酒肆坐下。
酒肆在一处山坡树下,从这望去能看到夜市的大部分景色,还能看见身侧河流上飘着的河灯。
两人聊了许久,年洛泱这才发现她这个舒锦绣原来是个话多的人。
前世她们接触不多,她对舒锦绣印象只是二师姐和不大看得起她。
以及二师姐最后失踪在了一个叫碧水潭的地方。
边喝酒边聊天,有大户商人从镇上买了烟花来放。
烟花一簇簇升高,在墨色天空开出道道璀璨的花朵,印在人的眼眸里格外精彩明亮。
火树银花,万千绽放。
年洛泱赏着烟花,喝着酒,余光略过舒锦绣身边。
忽地一定,发现她脸色讶然,眉梢紧蹙,微张的嘴唇偏头看向一个站在斜前方的男人。
男人身板挺直,玄衣长靴,如果没有右脸颊那条刀痕的话,属实算得上温雅的翩翩美少年。
但有了那条刀痕,就褪了温雅,有了江湖气和侠气。
他脚步平稳,步履有力,看得出来他会武功而且功夫还不错,只是没有灵根,无法修仙。
年洛泱微眯着眼,她记得这个男人是这家酒肆的老板,刚才有客人叫他周老板。
她又把视线放回舒锦绣脸上。
烟花彩光照在她脸上,五彩纷呈,流光溢彩。
她的双眸在夜色中看不出有什么情绪,但年洛泱总感觉她好像在回忆什么。
“师姐?”
舒锦绣回了神,看向年洛泱腼腆一笑,“抱歉,走神了。”
“我刚刚看见酒肆老板,”她顿了顿,似乎又想起什么,“想到一个许久未见的故人。”
年洛泱笑了笑,又说:“能让师姐这般回忆的人,应该很重要吧?”
酒肆老板收拾着两人身后桌上的空碗,接着又上了坛酒给新来的顾客。
他算不上八面玲珑,多数时候都闷头做事,但酿酒的手艺确实是方圆几十里独一份。
舒锦绣半垂眸子,目光落在桌上酒碗中,轻笑着摇摇头,提声反驳道:“当然不是,我只不过觉得他那人很有意思,忍不住回想起来。”
年洛泱听到这话欲言又止,她望着舒锦绣若有所思,聊起别的话题。
两人喝完两坛酒。
两坛酒一空,她们结了账回了南阳宗。
酒肆老板收过钱擦了擦桌子,在两人背影快要消失在夜色中时,不由抬头望了一眼。
与舒锦绣告别后回到留仙庭院,年洛泱脱下鞋子拎在手里,蹑手蹑脚走回自己房间。
游廊转角处,柏云何站在树后看着她鬼鬼祟祟身影,忍了再忍心中火气。
傍晚他正高兴她送来的包子,结果一转头就发现人私自下山了!
他发觉年洛泱是真的很会气他,十分懂得如何挑动他的情绪,每次都能精准的踩到他生气的点上。
柏云何深吸一口气,将腹中怒气压下去,冷着脸开口道:“年洛泱。”
年洛泱身形一滞,留仙庭院已经熄灯。
她还以为柏云何已经入定打坐或者睡觉休息了,没想到还能逮到她。
她转过身扬起一个傻呵呵的微笑,“师父,晚上好啊。”
夜色中,柏云何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但那双本就冷漠的眼睛现在更是要冷的迸出冰锥了。
“晚上?再有一炷香的时间就到子时深夜了。”
他抬起脚迈开腿,缓步走到年洛泱面前。
他嘴唇抿成条直线,眉心拧成了疙瘩,那双狭长眼尾低低垂下,眸中藏不住的郁气和愤怒。
年洛泱望着他那张紧绷着的英俊脸庞,撅着嘴唇,弱弱撒娇道:“这不是还没到子时吗。”
她说完立即就后悔了。
年洛泱这辈子反骨确实有点多,特别是在柏云何面前。
其实前世柏云何并没有任何错处,反而是她连累了他的名誉。
只不过重生一次,在面对柏云何时,她就是会不由自主耍脾气和叛逆,就像是小孩的报复,而且还乐此不疲。
面对年洛泱的辩驳,柏云何微微俯身嗅了嗅,看着她脸颊两坨绯红,脸色更加难看,“你还喝酒了?!”
年洛泱第一时间想到的舒锦绣,她可不能连累二师姐。
她不着痕迹地向后轻仰,抬起手比了个手势,扬起个甜甜的憨笑,“我没和二师姐喝,我就自己喝了一点点。”
柏云何看着她许久。
月色下,她的眼眸像是盛满了湖水,澄澈迷离,清幽娇俏。
养了两个多月,她这张脸似乎快要张开了。
他长呼一气,下了个定论,“你醉了。”
年洛泱除了觉得自己脸颊有点烫以外,并未感觉其他醉酒症状。
她摆摆手,伸着脖子眯着眼看着柏云何,坚决否认道:“才没有!”
年洛泱的靠近让柏云何脖颈肌肤感受到几息湿热绵密的呼吸。
他背脊挺直,鸦青的睫羽覆盖了整个眼睑。
良久,柏云何轻哼一笑。
醉酒后的年洛泱比平时可爱了许多,只要她乖巧些,他也不会天天被她气着。
看来今天的事,他是追究不了了,只有等到明天酒醒再罚。
就在柏云何预备今晚放过年洛泱一马的时候,她又开口了,“师父,我想问你个事。”
年洛泱顺手抱着游廊的柱子,将发烫的脸颊贴在冰冷的木柱上。
不知不是醉酒的缘故,她思绪游戏混乱,瞧着柏云何那张脸,想到了上辈子的事。
柏云何不知道她又想玩什么花招,睨了眼后无奈点了点头,“嗯。”
他看着年洛泱。
她歪着脑袋表情好似郁愤不平又似委屈难受,望着自己的眼神有种百转千回说不出的感觉。
“你想问什么?”
年洛泱仍觉得自己没有醉,只是感觉浑身燥热,全身紧紧贴着冰冷的柱子,左腿也盘了上去。
舒服多了。
她抱着柱子抿了抿唇,抬眸看向柏云何,又娇又弱又卑屈的质问他,“你为什么要和李姝成婚?”